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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吟片刻，皇上问老公爷，“梁二一出家，封世子的圣旨也就不作数了，爱卿可有别的考虑？”
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，要不要立梁屿川为世子？
梁屿川心潮澎湃，激动得双手发抖，忍不住对长公主粲然一笑。
长公主的话，果然很管用。
现在就等父亲开口了。
父亲一定会答应的。
梁屿川满心期待。
老公爷沉默着。
他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，当年他在战报上撒谎，此罪可大可小，往大了说，是欺君之罪，皇上若是怒了，就削爵夺兵权，国公府百年荣耀毁之一旦。
往小了说，是他虚荣心作怪，隐瞒了一小部分战报，皇上肯宽恕，国公府相安无事，他顶多被诟病辱骂几句，失掉一些体面。
来的时候，他惴惴不安，怕皇上下重罪，但如今看来，皇上还问他封世子之事，显然不打算追究他的罪责。
皇上对他是很宽容的。
老公爷跪下行礼，“多谢皇上厚爱，臣身子骨还算硬朗，这事再等几年不迟。”
此话一出，长公主脸色微变，梁屿川的身子僵住了。
父亲本就偏爱他，他也是父亲一直以来心仪的世子人选，为何犹豫回绝了？
皇上在校练场说立梁屿舟的时候，他可是没有半点犹豫！
梁屿川极力隐藏着眼中的惊愕，双手慢慢握成拳。
同时，一股恐慌蔓延到他的心头，父亲是不是在怀疑什么？
“皇上，三年前臣被一群刁民戏耍，冤枉了宋恒毅，造成他惨死平沙关，臣自觉愧疚，罪责难逃，还请皇上降罪，否则臣良心难安，愧对天地，更愧对皇恩。”
皇上不追责，但老公爷绝不能抱着侥幸心理，对此事只字不提。
话一说完，他的面皮火辣辣的，羞愧难当。
皇上早就经过了一番权衡利弊，决定不予追究他当年的责任。
毕竟，梁旭光这大半辈子都在为大周守疆土，功劳多于过错。
但一点都不罚，朝堂会有议论，说他有失公允。
皇上严肃起来，“你的确该罚，免去三年的俸禄，每月初一和十五去凌霄阁跪上三个时辰，跪满一年为止。”
梁屿川立刻自告奋勇，“皇上，父亲他征战半生，腿上有旧伤，不能长时间跪着，臣愿意代替父亲赎罪。”
“皇上您看，梁大的孝心，着实感人，这样的人，才堪当大任。”
话是对着皇上说的，话里的意思，却是对老公爷的强烈暗示。
皇上重视他的意见，只要他一句话，梁屿川成为世子，就尘埃落定了。
“想来爱卿自有公断。”皇上的目光在梁屿川难看的脸色上扫了一扫，意味深长地笑了。
长公主感觉自己被下了很大的面子。
一切事情都在计划之中，怎么老公爷却成了那个变数？
“多谢皇上体谅厚爱，臣定会好好反省。”
老公爷觉得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。
“臣和犬子，这就退下了。”
“老公爷请慢。”
太子突然出现。
太子稳步走进御书房，皇上面露微笑，长公主却不悦地眯起了眼睛。
梁屿川惊恐万分，把头埋得很低，脊背阵阵发凉。
如果太子当面告他一状，他在父亲面前的形象，岂不是全毁了？
转念又想，太子为人谨慎，那晚的对话没有旁人听见，他不会空口无凭地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。
那不符合太子沉稳的性格。
除非，他能找到韩诚。
但韩诚已经死了，那一杯毒酒下去，肠穿肚烂，死无全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