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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没有良心
檐下静躺着的尸身已然冰冷，百里鸢垂目心如刀绞。
人死不能复生，她无可奈何。
痛定思痛，既然身担神女虚名，眼下南州有难，她岂能随诸葛晋一走了之？
红尘事俱成过眼云烟，徒余永不磨不灭又无法割舍的记忆，在脑海中根深蒂固。
“小侯爷，你可愿留下暂且保护百里姑娘，等她手里事了，烦请你护送她下山至南州官府。”
陆亭桓以商量的语气恳请冷舒淮留在祁连山上，百里鸢的安危不能不顾，她身系着此案的重大线索。
隐没在深处法的暗礁尚未浮出水面，尚须揭开一团团迷雾。
冷舒淮不正经的嬉笑着讨价还价，“这差事一领受，陆指挥使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。”
“未曾想小侯爷保护人证，拯救南州女童，居然会以人情做筹码。”
沈沐芸大为不解，在她的印象中冷舒淮可是个极热心肠的人，从认识冷舒淮起，冷舒淮便是以侠义形象面世。
不惧得罪丞相千金，也要当街为她和柳儿讨要说法。
对南州流浪过来的女童亦是无可挑剔，她瞧得出来，冷舒淮是真关心爱护这群女童，断不可能置身事外，否则也不会跟来了。
她私心里料定冷舒淮能够跟过来，必然是因为放不下南州的女童的缘故。
“沈姑娘，我这不都是玩笑话吗，作不得数的，这话不过是拿来逗逗陆指挥使，你瞅瞅他成日里板着副面孔臭着张脸，总是如此威严作甚？”
冷舒淮轻扬唇角，双臂抱在胸前，倚靠着门框，玩世不恭的斜睨着他二人，各扫了两眼。
“小侯爷，三叔担任指挥使要职，又身兼皇命，南州的案情繁复，想必他压力颇大，自然要严肃认真对待。”沈沐芸替陆亭桓辩解，饶是谁顶着么大的压力，也不可能轻松。
“沈姑娘，陆指挥使即便是在京都城，我看他也不苟言笑啊，不晓得在沈姑娘这个家里人面前，陆指挥使是不是也如此的板正。”
冷舒淮话中意有所指，别的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，但陆亭桓和沈沐芸的敏锐咀嚼出了他话中带话。
沈沐芸顺着冷舒淮的思路走，遂回想起陆亭桓对她，和对别人之间的差别。
陆亭桓在她面前似乎更如鱼得水，在除她以外的人面前，好似确实少有笑容，她未将此事往深了去寻思，只道是陆亭桓正儿八经的做事，自然而然要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“小侯爷，三叔在家中与在外处理公务是有所不同，倘若他在家里照旧神经紧绷，得不到片刻的喘气放松，怕不是早病倒了。”
沈沐芸义正词严，陆亭桓对她例外，也无非是视她为亲人，把家当作可以静下来安然歇息的港湾。
不像京都城外间传的那般疯魔，陆亭桓曾误把姐弟情当成男女之情罢了。
如今，陆亭桓清醒过来，选择了清宁郡主。
“小侯爷，陆某要下山去尽快查明案情，就不在此陪你玩弄唇舌了，百里姑娘的安危就交给你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，你的这笔人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奉还。”
陆亭桓慎重托付，有些感情还没到时间戳穿，他在等沈沐芸开窍，等她放下世俗的成见。
能可数年如一日的耐心读书考取功名，他亦能忍受来自情路上的坎坷，也不乏瞄准机遇暗中推波助澜，让事情的进展加快。
百里鸢是目前本案的关键人证，有她从旁协助，案情才能早日侦破。
沈沐芸等人沿着山道折返回到官衙，彼时天色不早了，天边一抹艳丽彩霞伴随着挂在半山腰的通红夕阳。
“谢知府，你们终于回来了，下官已按照陆指挥使的安排，守株待兔抓获了赵同知，只是那韩皓小子狡诈，下官没能将他捉拿归案！”
司经历依照陆亭桓临走前的指示，护住了芽芽和露儿，并逮捕到跟韩皓合伙的赵同知。
“韩家小子，本官迟早会捉住他，他的武功非是稀松寻常之辈，我曾有过聘请他做衙门衙门捕快的想法，谁知千秋教快我一步。”
谈及此事，谢知府眸底浮现自责神色。
韩皓是他看着长大的，他却眼睁睁的让一个本该年轻有为的少年人沦落成千秋教的傀儡，失之交臂，铸下大错。
“谢大人，指挥使大人，我是冤枉的，冤枉的啊，你们快放了我吧，我根正苗红，怎么可能会跟千秋教的人勾结，跟千秋教勾结之人是诸葛通判……”
不多时，赵同知就被两名一左一右、毫不客气的衙役生拉硬拽拖出来了，看到陆亭桓和谢知府，他嚷得更大声起来。
陆亭桓凝视着赵同知，落坐到一张椅子上，悠闲的吹着婢女端来的一盏滚烫清香茶水，温文儒雅的慢酌了一口，话语声淡漠，“你是怎么知晓诸葛通判跟千秋教有所勾结？”
谢知府刮他一眼，“赵同知，试问我待你不薄，你为什么还是要背叛我，你这么做是图什么？”
赵同知情知瞒不住了，终是实话实说，“谁让谢知府你过于清廉，你那点月例只够塞牙缝，诸葛通判给我的报酬是你的月例十倍，你说我凭什么不跟他合作？”
沈沐芸突然忆起她请教陆亭桓的一句话，此刻正好派上用场，“赵同知，有句话叫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，你身为一方官员，竟做坑害女童和百姓之事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？”
陆亭桓冷嘲热讽，“他没有的东西，当然不会痛。”
赵同知不再嘴硬，索性垂下了头，像极一只待宰杀的家禽，“落在你们的手上，算我倒霉，要杀要剐，悉听尊便！”
“赵同知，诸葛通判自缢身亡，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过程，供出韩皓之外别的同伙，不然我不介意动用牢房里的酷刑对付你。”
陆亭桓说出诸葛通判的死因，其实是在试探赵同知会作何反应，据他的人了解，赵同知是个很自私的人，不会像诸葛通判那般，为护所爱宁死不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