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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生死塔·茶纹醒魂【1 / 1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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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死塔第七层的戏台上,柳如是正唱《牡丹亭》“寻梦”一折,水袖扫过处,台板上的“朱砂盏”花纹突然渗出鲜血。陆九渊踹开塔门时,漫天纸钱灰正化作黑蝶,扑向她鬓间那支茶花簪——簪头的红宝石,分明是他千年前用自己的茶魂所铸。

“好个‘则为你如花美眷’,却忘了花本无根?”他抖开袖中帕子,月白绢面上绣着的茶纹突然活了。那是柳如是亲手绣的“十二时茶图”,申时的“晒青”、子时的“焙火”,此刻在塔中阴风中舒展,每片茶叶都滴下露珠,在地面晕染成千年茶田的虚影。

柳如是指尖一颤,水袖落地。她看见帕子上的茶纹化作茶雾,在戏台上织出一片茶花林:千年前的雷雨天,她还是株未化形的茶花,看见他冒雨收茶,便拼命张开花瓣替他遮挡,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她花蕊里,竟比晨露更暖。“主人……”这个称呼卡在喉间,却被戏文里的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压了回去。

陆九渊踏碎台前的孟婆汤池,池水溅在帕子上,茶纹突然泛红——那是柳如是方才中箭时的血,此刻在绢面上洇成“朱砂盏”的完整花形。“还记得你第一次化形吗?”他抬手,茶雾托起她绣着茶纹的鞋尖,“你踩在我掌心说‘原来人的手,比花瓣还软’,却不知你指尖的温度,早烙进我每片茶叶里。”

戏台顶的三阴灯突然爆裂。柳如是在强光中看见,帕子上的茶纹竟串联起她所有记忆:前世替他挡雷劫时,花瓣碎成他茶篓里的护心鳞;今生初遇,她在茶寮偷学焙茶,袖口沾着的茶末,正是他特意为她留的明前芽。而现在,她攥着的戏本里,“前朝公主”的台词下,竟用茶渍写着小字:“你的根在云台观第三棵老茶树下,我埋了三千年的茶籽。”

“我不是……公主……”她踉跄着扶住帕子化出的茶树,树皮上竟有她三百年前刻的“等”字,笔画里填满他每年新培的茶土。陆九渊趁机将帕子按在她眉心,茶纹化作根须钻进她额角,那里正是前世雷劫留下的裂痕,此刻被茶香弥合,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茶花胎记。

生死塔的塔砖开始崩解,露出夹层中封存的记忆:每一层都藏着她与他的茶事——第七层是她替他缝补茶篓,用的是自己蜕下的花萼;第四层是他为她研制“还魂茶”,在丹炉前熬了七七四十九天,鬓角染满茶霜。最顶层的金匣里,躺着她化形时穿的第一件红衣,领口绣着的,正是帕子上的“十二时茶图”。

“阴君偷了你的身份,却偷不走茶纹里的魂。”陆九渊接住从戏台上坠落的柳如是,帕子突然展开成伞,挡住阴君甩来的鬼面锣。伞面上的茶纹竟在激战中生长,每片茶叶都变成锋利的茶剑,将鬼面锣斩成齑粉,露出后面被囚禁的生魂——他们胸前都别着柳如是绣的茶纹香囊,在茶香中渐渐苏醒。

柳如是望着帕子上自己绣的“火天大有”卦象,忽然想起陆九渊曾说:“卦象易变,茶魂难改。”她指尖抚过帕子边缘的毛边,那是她初学女红时留下的,他却珍而重之地用茶胶粘牢,说“瑕疵如茶梗,亦是滋味”。此刻帕子吸饱了她的血与他的茶魂,在生死塔内掀起茶风暴,将所有戏文、纸蝶、阴火卷入茶田虚影。

“看!”陆九渊指着帕子中央,那里浮现出他们初遇的场景:他蹲在茶花树下,用竹勺接晨露,她在花蕊里偷偷笑,露珠掉进他领口,他却以为是花在撒娇。这个记忆冲破戏台上的《长生殿》幻象,柳如是终于记起,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公主,而是他养了三千年的茶花精,为替他挡天劫才强行化形,魂魄至今未全。

生死塔的铜钟突然倒转,钟身上的“生死”二字被茶雾冲散,化作“花人”二字。柳如是摸着帕子上的茶纹,忽然笑出声来,泪却滴在“朱砂盏”花蕊里:“原来我追着戏文里的‘永失所爱’,却忘了自己本就是你种的花,开败了还有你焙茶,魂散了还有你温养。”

陆九渊趁机将她鬓间的茶花簪插入帕子中央,簪头红宝石突然爆发出强光,将生死塔的每一层都照成透明。他们看见苏明月在财富殿外撒茶种,沈青禾在姻缘阁顶舞剑斩阴云,而三阴绝阵的总枢,正被帕子化出的茶花林根系绞碎。阴君的哭号混着茶香消散时,柳如是突然感觉掌心一暖,低头看见帕子上的茶纹竟变成了活的茶树,嫩芽在她指尖轻轻摇晃,像是在说“欢迎回家”。

“李白写‘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’,你这帕子倒好,用茶纹雕出了三生三世。”柳如是摸着帕子上自己绣的歪扭茶枝,忽然想起陆九渊总说她绣工像虫蛀的,此刻却觉得每针每线都珍贵无比——那是她作为花精,第一次学人间女子表达心意的证据。

塔外的月光终于透进来,照见生死塔化作了一座茶亭,亭柱上缠绕着她绣帕子余下的丝线,竟在风中编出“花匠与花”的传说。陆九渊提起茶担,帕子自动缠在茶篓上,柳如是看见帕角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:“我的花,不必开在戏台上,开在我掌心就好。”

当三人在塔下会合时,沈青禾的红梅剑正滴着阴血,苏明月的袖中漏出新生的茶苗。柳如是望着陆九渊茶担上飘动的帕子,忽然明白:这世间最牢固的羁绊,从来不是戏文里的山盟海誓,而是他用茶纹绣进时光里的、无声却永恒的守护——就像帕子上的“十二时茶图”,从晨光熹微到月落乌啼,每一刻都有茶香相伴,每一刻都有他在身旁。

夜风掠过废墟,将柳如是绣的帕子吹得猎猎作响。帕面上的茶纹在月光下明明灭灭,像极了千年前他们在茶田看的流萤——那时候她还是朵花,他还是个少年修士,谁也不知道,这一场花与花匠的缘分,竟能穿过三阴绝阵,穿过戏梦人生,在茶香里酿成,比月色更清明的、永不褪色的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