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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公主做的
原本打算将蛊虫放入红菱袖中的吴公公因为这声止了动作，红菱则顺势朝方才开口的息颜看过去。
只瞧一向嚣张跋扈的公主此刻单手托着腮，就那么看着红菱，染了蔻丹的指轻轻刮蹭着自己的黛眉，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，却让红菱脖子一缩。
红菱微张着唇，呼吸却越来越重，脸色也比方才更难看了些。
“本公主一向听说皇姊治下甚严，原还想着趁这次的机会讨教一番呢，却不想……”息颜顿了顿，随后挑着眼朝上首的长宁看去，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，“原来皇姊竟也会这招屈打成招呢，亏得父王还常常夸赞皇姊体恤下人，是阖宫表率……”
息颜适时止了话，方才还落在眉心的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唇，一副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的模样。
可是被息颜这般暗讽的长宁，却未曾有多少旁的动作，她只淡淡挑眼瞧过去，很是云淡风轻：“那三妹便学好了，本公主是如何惩治那种吃里扒外，勾结外人企图戕害自己主子的恶仆的。”
“哦，对了，三妹难得大发慈悲，却不想是对此等十恶不赦之人的，想必……”
长宁亦是比着息颜的模样一句话不曾说全，却叫方才还一脸嘲讽的息颜登时没了笑颜。
她愤懑的瞪着长宁。
正想继续发难，却听几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已然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，息颜想到什么似的，瞬间便将目光转到了外头。
恰此时，王后身边的嬷嬷领着六公主息妙并息妙的丫鬟凝香姗姗来迟。
息妙其实方才从霜花居离开不久，眼下被嬷嬷请过来，明显还有些无措的模样，她小心的抬眼目光划过外室众人，末了才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，对着上首众人行了一礼。
“不知郡主可有好转了？”息妙起身后倒没旁的话，头一句便是问了云蕖的状况。
王后暗自打量了一眼这个一向边缘的公主，又想起方才那位对自己女儿都敢颐指气使的庶出公主，心下不自觉的生了些比较，也因此她面上较之方才也温和了些许：“太医令正在诊治，眼下尚且未可知。”
听了王后这话，息妙脸上的忧虑立时不加掩饰，她虽还是低垂着头，但细细看便可见她此刻身子微微颤抖着，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。
王后见状，与长宁对视一眼，轻叹了一口气，却还是一板一眼的询问起来：“六公主，本宫问你，郡主寝居之中燃的香可是你送的？”
云蕖寝居近日来燃得都是同一种香，即使是在外室，都能依稀闻到那淡淡的香气，因而息妙想都未曾想便应下了此事：“是儿臣送来的，香也是儿臣亲手所制。”
“儿臣留了一部分在宫中给母妃安寝所用，余下的便尽数送给云蕖郡主了。”
息妙一脸真诚，显然还不知晓王后为何突然问及这香料之事，但她一向乖巧，既然王后问，她便一五一十的答，一点没藏着的意思。
而她说话之时，上首的众人亦是将视线尽数落在她的脸上。
息妙很少被人这般关注，说话时略微有些害羞与局促，但明眼人一瞧便知息妙大抵是不知这香料之中的猫腻的。
“你可知……”王后温声刚打算出声问了那香料之事，却不想声音刚出来，就被方才吃了瘪的息颜截断：“母后，既然六妹妹都承认这香是她亲手制成，亲自送来给郡主的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？想要戕害郡主的只怕就是六妹妹吧？”
她说着视线又往还跪倒在地的红菱身上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，紧跟着继续：“只怕这贱婢也与六妹脱不开关系吧，毕竟本公主可听说六妹与郡主走得极近，还时常来霜花居呢，想来想要收买几个宫婢也并非难事吧。”
这话都叫息颜给说完了，与此同时她还直接就给息妙按下了罪名，如此荒唐又如此急切，难免叫人多想了些。
反倒是被息颜这般定了罪名的息妙眼下被说得一脸懵，她难得大着胆子，蹙着眉头看向息颜：“三姐姐，你……你在说什么？什么戕害郡主？什么收买宫婢？我……我怎么有些听不懂？”
“妹妹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想必清楚，到了眼下也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！”息颜不答，反而更是笃定，恨不得立马就定了息妙的罪行。
“我……”息妙就是再如何迟钝，这会儿也知道了这位跋扈的姐姐想做什么了，奈何她一向低调，为人也从不敢仗着公主的身份行事，总归是有些怯懦的，碰着眼下被息颜定罪这般的事，她只能红着眼委屈着，却到底说不出旁的来。
因为……那香确确实实便是她送来的。
两人正无言着，突然听一道利落的拍案声响起，紧随其后的便是王后一听便存了怒意的话音：“荒唐！”
王后说完，扬手指向息颜，“看来楚美人的确不会教养，将你如今教的是不分青红皂白，事情真相如今尚且不明，你便如此攀扯自家妹妹，怎么着？是想让自家妹妹就这么没了才算好？”
王后说完，只觉怒火仍旧不减，长宁自然也是心疼自家母后的，此刻那双凤眸似是染了寒冰一般，手上虽在给母后递着茶水，眸子却径直看向息颜，而后干脆的发话：“高嬷嬷，三公主不识宫规，便先掌两下嘴，让她长长记性吧。”
高嬷嬷便是王后身边最得力的那位嬷嬷，也是王后的陪嫁丫鬟，在这宫中可以说很有威严，不少公主的规矩都是这位高嬷嬷所教。
方才眼见着王后被息颜气到身子发颤，其实高嬷嬷心里便不甚爽快了，眼下得了长宁的吩咐，高嬷嬷自然没怵着，当即便到了息颜跟前。
即便息颜叫唤着，说要剁了高嬷嬷的手，高嬷嬷依旧无动于衷，两掌落下来，息颜的脸上登时便起了红印。
息颜只觉得自己面上一阵阵的发痛，然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，她下意识抬眸往宁政那儿看时，却瞧见男人那冷的刺骨的眼神，甚至……
甚至息颜还在其中看到了厌烦。
她的呼吸霎时顿住，喉头也有些紧，所有方才谩骂的话在这一刻都在疯狂扇着自己的脸，然而这还不够，视线中的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她这般模样，脱口说出的话让息颜彻底失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