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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挖
“除非是有人假借了楚八子的名头,想要搞出些怪力乱神之事!”
云蕖说罢,从长宁手中接过那块玉牌,如此不寻常的玉牌,在宫中本就是罕见,更何况这玉牌还有些特殊,若不是个傻的,应当不会将这玉牌轻易就送到了宫人手中,让旁人握着这等子把柄,除非这玉牌是那背后之人故意送到她们面前来的。
究竟是谁?
云蕖暗自思忖着,指尖也在思索间无意的划过玉牌,却不想正是这一划玉牌背面的花纹雕刻处竟露出了些许不同来。
云蕖不及多想便将玉牌拿起仔细端详片刻,这才发现那玉牌的雕刻处郝然藏着一个凹凸不平的“楚”字刻痕,这字着实不好找,若非凑近,大抵是谁都看不出来的。
“公主看,这处写的甚?”
长宁看向云蕖手指的方向,不由蹙起眉头来:“竟是一个‘楚’字!”
“本宫记得当初这块玉牌上该是未曾刻字的,便是母后的玉牌都未有任何标记,那这块如何会有?”
“况且楚八子早已身死,这玉牌阖该被查封入国库,又怎会落入旁人之手,最后还由着这样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送到了本宫的手中,莫不是……那背后之人与楚八子有些渊源?”
长宁说到此处不由与云蕖对视一眼,二人皆是心知肚明,只怕此次她们做了那计中计,棋中棋了,这等手段……
“阿蕖只怕要同本宫再多走一趟了。”长宁视线一凝,突然拽住云蕖的袖摆,眼瞧着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想。
云蕖自然也猜到了些许头绪,此刻听长宁这样说,登时便应承了下来,二人于是只带上了贴身宫婢往后宫行去。
自太液池转过几道回廊,再行了片刻便至华清宫,外头守门的宫女见着长宁愣了半晌,这才躬身行礼,而后引着长宁入了华清宫侧殿。
“公主,郡主请用茶,娘娘近些时日头疾犯了,眼下还在殿中休息,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了,想来一会儿也该来了。”
“哦?这么说近日来美人的身子欠佳了?”长宁用杯盖拂着茶沫子,状似无意地询问出声。
伺候的宫女只当长宁公主是普通的一句问候,便一五一十地答道:“回公主的话,美人每每将近冬日时节便会生头疾,是从前落下的病根,加上今年事多,娘娘这头疾也就愈发严重了些。”
这宫女口中的“事多”长宁和云蕖都心知肚明是指什么,但二人都未曾多说什么,只让宫女在旁伺候茶水,便不再多问其他。
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光景,殿门外转出一簇淡紫色的裙裾,紧接着就见四名宫女簇拥着一容色清丽的女子迤逦而来。
来人三十来岁,面上却不见风霜,岁月好像格外优待她,连纹路都不舍得在她脸上留下分毫。
云蕖视线只在人身上停留了片刻,而后便随着长宁一道起身见礼。
“娘娘金安。”秦美人由着宫婢扶着坐在上首软榻之上,见着两人行礼,似是颇有些不习惯,慌忙让人起身,又叫贴身宫婢重新换过茶水,拿来了些糕点。
“臣妾这华清宫素来过于清静了,今日长宁公主和云蕖郡主来,倒是让臣妾这华清宫热闹了不少呢。”
“到臣妾这儿就莫要拘着了,想吃什么都同她们说。”
秦美人面色有些白,但却不影响她此刻的温柔,当然若是云蕖没见过上回这秦美人刁难人的本事,只怕还当真会被她这般模样给骗了过去。
长宁打小就在后宫长大,自然知晓这些宫妃的几张面孔了,此刻她淡笑一声,却没当真接了秦美人方才的话去。
“秦美人可识得此物?”长宁直接开门见山的从袖中抽出玉牌悬在指尖。
成色上好的碧玉在风中轻转,最后瞧好停在了那刻着楚字的花纹处。
秦美人的双眸在触到那块玉牌之时眨了眨,随后就装作疑惑地开口询问道:“似是有些眼熟,但这等上好的玉一向都与臣妾无缘,想来是公主从国君那儿得来的赏赐吧?”
长宁轻嗤一声:“秦美人要不仔细再瞧瞧,这玉牌之上写着谁的名儿?”
“你是当真不识?”
长宁说着起身将玉牌掷到了秦美人的手中,玉牌上的“楚”字正好正对着秦美人。
秦美人脸色霎时白了不少,就连握着玉牌的手都带上了几分颤抖:“公主惯会拿臣妾打趣的,罪妃楚八子的物件臣妾如何会识得?”
“哦?是嘛?可我怎么好像记得先前听过一桩美谈,说得是秦美人初初入宫那年的事,”云蕖此刻亦是起身,站至长宁身侧,视线无意扫过秦美人握在玉牌之上的手,“秦美人那时候并不得盛宠,却很和楚八子的眼缘,你二人因此相交甚好,有次时值寒冬,秦美人病得险些失了性命,但因着位分太低,太医院中无人肯用心诊治,还是楚八子去求了国君,这才请了当时的院正将你救下。”
云蕖说着指了指秦美人手上的玉牌,“秦美人这么多年都不曾忘了这份恩情,便是从前楚八子一朝落寞,您不也仍旧时时去找她吗?”
殿中陡然安静下来,更显得滴漏声分外明显。
秦美人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玉牌低笑出声,眼角却不知怎的生出泪来:“呵……呵呵……我连替她收敛尸身都做不到,还谈什么恩情?她这一生明明是生不由己,你们又怎能懂她的苦!”
“凭什么?凭什么她孤孤单单的死在冷宫之中,可你们还能光鲜亮丽的活着,何曾可笑!”
秦美人说着一改方才的温柔模样,陡然起身,怒目圆瞪,那模样就像是要将云蕖生吞活剥了一般。
长宁见状扯着云蕖后退两步,随后从方桌上取了茶盏往后一掷,茶盏在青瓷上落下声响,一名暗卫便从房梁处跃身而下,护在长宁和云蕖身前。
秦美人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届女流,此刻虽仍旧颤抖着身子,却已然被宫女左右搀扶起来。
“楚八子秽乱后宫自作自受,秦美人就是与楚八子再要好也该有是非之分,如今此举不过是冲动为之,美人不妨告诉本宫,你今日所为可是受人指使?”
秦美人此事处处都是破绽,按说不像是她的风格,倒像是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推着此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