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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到了吗？tina，是tina打进去了！” 临江中心广场上有个大屏幕，今晚被星tv提前包下播放他们的新闻节目。
尹天凤 call in的消息病毒一样传播着，底下行人纷纷驻足围观。
而她的第二句，犹如在这个已然鼎沸蒸腾的开水锅中，再投下一颗炸弹。
“以我的律师生涯经验担保，最近犯下水塘女尸案的，跟三年前的‘临江之狼’，不是同一个人！”
一时之间，人头攒动的中心广场，居然像被人按下了什么开关，一时鸦雀无声，安静了好几秒。
星tv的后台也面面相觑，副台长下半张脸嘴角勾着，眼神里却一丝笑意也无，神色复杂地扫过全体同事。
他猜想，这一定是收视率的大爆点，但同时，又有一种直觉告诉他，一场大风暴要来了。
工作人员们也都显得惊讶，刚刚闲下来的化妆师叼着半片饼干，半天忘了嚼。
一众人员中，只有吕曼婷面无表情，显得冷酷却又松弛。
镜头前，梁家骏的脸白了，鬓角不自觉地开始渗出汗滴。
“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？” 他强作镇定，甚至挤出一抹微笑。
“这些天，新闻原片出于不明原因外泄，在网络上疯传，很多人都看到了，” 电话那边，尹天凤的声音持续传来。
梁家骏在心里大骂一声“fxxk”，他卖给典辉那些图片，本来典辉承诺，只会在极私密的小范围传播，现在却不知什么原因被泄露出去。
传出去的图，被好事者拿来，与播出截图做比对，虽然播出图片在关键部位打了厚码，但是周遭的环境、露出的手脚部分还是清晰的，比对之下，大众都相信，这些流出的图片就是马赛克之前的原图。
针对这种情况，梁家骏当然也焦虑过，试图打给典辉，但典辉推脱得干干净净，又说，钱你也拿了，还想怎样？
所以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道：“那些照片我有交给台里，也有交给警方，我不知是从什么途径泄露。尹律师为什么要提到这个？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 尹天凤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，“如果按网上流传的压缩包顺序来编号，请看图片003”
尽管图片是私下疯传，但信息社会加猎奇心理，有几个人没看过呢？
中心广场上，一名矮个子男性民众打开手机，显示了之前下载的图片。旁边的人全都围了上来。
“003”是一张头部特写。经过浸泡，伤口已经不再流血，但骨缝的裂隙清晰可见。有人受不了恐怖场景发出“啧啧”的厌恶声音，却也有不怕的人，津津有味跟着电视里的说辞一起仔细看。
“从图片来看，死者生前遭受过多次打击，” 尹天凤说下去，语气像一个医生精准地摆弄着手术刀，“尽管我并非专业的法医，但多年审查证据的经验，让我在相关领域称得上半个专家。”
“死者头部左侧呈现一条四公分的切口。边缘较为整齐，伤口较为深入。在锐器伤与钝器伤中，这道伤口更偏向于锐器伤。但是，如果与典型的锐器——比如水果刀，剔骨刀——相比，它的边缘又有一定程度的撕裂。”
“所以我推测，这可能是自然界中一块较为尖锐的石头造成的。”
“一般民众对刑事知识也许不够了解，但是，只要你看一眼图片004，即使一个百分之百的门外汉，也能发现它们的区别！”
尹天凤斜坐在山景别墅的天蓝色品牌沙发上，一手握着座机黑色的听筒，面前的巨幅电视正播放着“新闻即时call”节目，不过被调到了静音。说话的时候，秦流云和苍璐就在她的旁边，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。
听见提到图片004，苍璐马上把这张的放大版找出来，递到其手上。
拿到照片，尹天凤继续道：“我们再来看图片004，颅骨右后侧呈现陨石坑般的密集伤口。边缘不整齐，软组织存在挫伤，颅骨有骨裂……这些，都是钝器击打的典型证据。”
她提到的这些地方，苍璐作为刑警，在痕迹学上给出了很多专业建议。
中心广场的民众把图片尽量放大，像尹天凤说的，尽管他们不懂刑事知识，但肉眼可见，左侧和右侧的伤口大不相同。
“通过这两张照片的对比，”尹天凤的声音从千万个小荧屏中传出来，“请听我的推测：死者因某些原因与凶手争执，被凶手推倒，后脑撞在尖锐固体上。”
“重伤的受害人试图逃脱，但凶手的杀戮欲已经被激起——或者也可能是担心事情败露，一不做二不休，使用某种长柄的钝器——例如锤子、扳手，对受害人右侧后脑反复打击，致其死亡。”
梁家骏自己没感觉到，但他的汗水已经从鬓角两边溢出，浸染了本来打得过厚的粉底，被镜头前的大灯一烤，融化的黄油般滴下来。
尹天凤说的桩桩件件，简直像当天在现场看见作案过程一样！
而她冷静而富有条理的声音还在继续：
“之所以我说，这不是‘临江之狼’的手笔，因为‘活儿’实在太糙了！”
“想当年，临江之狼杀了五个人，下手已经非常熟练利落，其惯用手法是将受害人勒毙，并于死后切割头颅或部分肢体，刀口平整，某些遗体甚至被摆成具有‘仪式感’的样貌——总之，他没有一起案子是把人胡乱砸死，留下模糊狼藉的外观。”
“也，也许被关了三年，”梁家骏强做镇定地质疑道，“他的技巧退步了？至于以前没有砸死过人，那谁知道，杀人犯的作为总是不可猜测的！”
“好吧，我暂且接受你的说辞，” 尹天凤吸一口气，竖起另一根手指，尽管屏幕前只有声音，看不见她的动作，“还有第二个疑点。”
后台播出中心，没有人说话，每个人都严肃地盯着监控屏幕。
作为敏锐的媒体人，他们的直觉都告诉他们，情况有点不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