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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用完餐后略显疲惫地回房歇息，餐桌上只留下苏窈和苏博收拾残局。
苏博利落地摞起碗碟放进水槽，拧开水龙头冲洗碗碟，水流声混着碗盘轻碰的脆响。
苏窈正擦拭着餐桌边沿的油渍。
忽然听见弟弟压低声音："姐，妈睡熟了吧？"
她抬眼望了望紧闭的卧室门，将抹布叠成整齐的方块："今天带她复查折腾半天，是该好好歇着。"
话未落音，余光瞥见弟弟沾着泡沫的手撑着台面，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"那个"
苏博忽然转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，晶亮的水珠在灯光下划出弧线，"下午有个叫空骏的打电话找你，说让你到家报平安。"
少年刻意模仿着成年人的腔调，嘴角却憋着笑。
苏窈擦桌子的动作突然顿住，抹布险些脱手。
她垂眸把几根散落的筷子收进竹筒，青竹纹路在指尖轻颤："是大学同窗，许是问我论文资料的事。"
"同~学~啊~"
苏博拖着长音，半个身子探出流理台，"可人家电话里问得可仔细了，什么路上有没有冻着，高铁几点到站"
他突然学着播音腔挺直腰板，""哦，那这样啊。那你告诉她，我打过电话来了，让她睡醒了给我发个消息。"——原话哦！"
瓷碗在少年手中转了个圈，泡沫沾上鼻尖。
苏窈抓起新抹布扔过去："擦擦你的花猫脸。"
却见弟弟歪着头坏笑，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光，恍然惊觉当年揪着自己书包带的小豆丁，不知何时已蹿得比自己还高半头。
手机在裤袋里微微震动，苏窈背过身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。
弟弟哼着跑调的流行歌继续刷碗，塑料盆里的碗碟碰撞出轻快的节奏。
苏窈回到房间锁上门，锁舌咬合的轻响格外清晰。
未读信息在屏幕上跳动，最新一条显示三分钟前："还在睡吗？"
她望着对话框上方反复闪现的"对方正在输入"，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——准是某个"小间谍"抱着零食袋假装路过。
手机莹白的光晕映在苏窈眼底，她蜷缩在飘窗边的藤编椅里，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片刻。
夜色漫过窗棂，将"已经到家了"五个字镀上冷色的光斑。
刚要补句客套的感谢，弟弟在门外哼歌的声音忽然变调，惊得她手一抖，完整的话便顺着wifi信号淌了出去。
提示音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。
空骏的回复气泡裹着夜风撞进对话框时，檐角铜铃正巧被晚风撩动，叮咚声与消息提示音缠作一团。
她望着那句"好，过几天再联系"，突然发现玻璃窗映出的自己竟抿着嘴角——慌忙用虎口压住上扬的唇线，却压不住耳尖漫开的薄红。
走廊传来苏博故意踩得啪嗒响的脚步声，混合着撕开薯片包装的脆响。
苏窈把发热的脸颊贴上冰凉的手机背面，对话框最上方"对方正在输入…"的提示明明灭灭，像今夜忽闪忽闪的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