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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巷子,所幸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间药所,门口挂了个牌子,写着“仁心医馆”。
陈锋大步跨进去,声音大得像敲钟:“郎中!郎中!”
很快,一个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急急应着声自后堂走出,不似一般地坐诊大夫般白净,他面色黝黑,倒像是个经常在外劳作的庄户人。
郎中一眼就看到两人都挂着伤,女的胳膊在流血,男的胳膊腿好像哪哪都在流血。
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阵仗了,赶忙招呼了学徒来帮忙,又高声喊了自家媳妇来抓药。
一番检查下来,郎中一边备药,一边对陈锋说:“你虽然伤口多,但都不深,她虽然只有一条刀口,可伤口极深,再有分毫,她这条胳膊就废了!”
说完,他还很是没好气地回瞪了眼陆盛楠,口气强硬,满是训斥地说:“姑娘家家的,不好好待在家里,出门乱跑什么?!”
陆盛楠尚未完全从方才的惊心中回过神,陈锋的“负责”是怎么个“负责”,她也还没弄明白,当下又强做镇定地咬牙忍着胳膊的巨痛,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,被他一数落,一肚子委屈顷刻涌上心头,泪水瞬间就溢满了双眼。
郎中娘子见陆盛楠穿着样貌应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,伤得如此重,虽然红着眼眶,却强咬着唇,憋着一声没吭,能有如此表现,已然很不简单,心下十分疼惜,她推了把丈夫的肩膀:“别废话!”
“怎么就是废话了?!胳膊要是废了,还怎么嫁人!一辈子就完了!”郎中一面给陆盛楠包扎,一面继续数落她。
“没完了是吧?!”郎中娘子甩开手里的帕子,叉起腰来。
“行行行,我不说了还不行。”郎中立刻就服了软。
他喊了徒弟给陈锋包扎,自己默不作声地给陆盛楠包扎完,叮嘱她一定要小心照料,这么深的刀口多少都会留疤,只能尽力让伤口恢复得好些而已。
陆盛楠安静听完,眼泪终是没忍住,簌簌落下,而且,一发不可收拾。
陈锋蹲下身,揪心地看着她,他很想替他擦掉脸上的泪,这泪已经铺了她满脸,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甚至晕湿了领口,但他始终未敢抬手。
直等着陆盛楠哭够了,他才起身,隔空在她头顶抚了抚。
陆盛楠擦了脸上的泪,抬眼看向郎中娘子:“娘子,麻烦您打盆水给我,我想洗把脸。”
“哎。”郎中娘子应下,转身要走,陆盛楠又唤住她,“还得辛苦您找人去成衣铺子买两件披风,我们得遮一遮。”她费力地从身上掏出二两银子,放在桌上。
“如果不够,等我回到家,着丫头再送来,我们就住在东街的胡家。”
“你们是胡家的人?”郎中听了,转头问道,口气里有不解和意外。
胡老爷乐善好施,是个难得的圣人,他们刚到望原,因为是外乡人被人欺负排挤,郎中娘子看不过与人口角差点吃了官司,多亏了胡老爷主持公道,又多方关照,他们才熬过了那最艰难的日子。
胡家的人他们也都认识,但这两个却是没见过。
“我们路过望原,家父跟胡老爷是故交,暂时借住。”陆盛楠向他解释。
“既然是胡家人,那我再送你两瓶伤药,苗疆的方子,治疗创伤极好,保不齐就不会留疤。”郎中说完,拍拍膝盖站起身,往后堂去了。
郎中娘子也不再客气,收了银子,喊了伙计去买披风,她则去后宅给陆盛楠打水洗脸。
诊堂里就剩下陈锋跟陆盛楠,陆盛楠使劲吸了两下鼻子,看向陈锋,“你还好吗?”
陈锋愧疚得恨不能给陆盛楠跪下,这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,陆姑娘被他连累卷进这种危险也就罢了,还因为要救他伤得如此之重,他的心像被剜去了一块肉一般揪痛,眼眶红了又红。
“我没事!”他瓮着声音回她,又道:“陆姑娘,你救了陈某的命,陈某这条命就是你的了!”
陈锋死死盯着陆盛楠的眼睛,说得郑重非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