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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，眼睛半睁半闭道。
“时间已经够长了！难道你就打算看着这个篡位的皇帝，把他那套在河北道的做法，推广到整个天下去？要是真到了那一天，你作为裴家的族长，怎么有脸去见祖先？”
“哼！”
旁边一个裴家老头听不下去了。
“咱们河东裴家，从东汉时期开始，发展了这么久，才有了现在的家业。就算是鲜卑南侵的时候，也不敢动我们家的田地。
现在要是真的让这个逆贼把我们的家产给分了，那咱们裴家的脸面往哪儿搁！”
“子璀兄，你这话可就说差了，咱大唐正值盛世，那小小的鲜卑，怎敢与我大唐争锋？要是皇帝真要把他的那些条令推行开来，你又能怎样？难道要咱们跟朝廷硬碰硬？那我裴家千年荣耀，岂不是要毁于一旦？”
“那你说说，该怎么办？你看那河北道的几家，哪个不是乖乖就范？佃户放了，土地交了。我虽然拼死抵抗，但族中精明的佃户还是知道了这事儿。现在族里人心惶惶，逃的逃，散的散，再不做决定，恐怕不等皇帝动手，佃农就跑光了！到时候地，又有何用？”
“没办法，当今皇帝在位，咱终究斗不过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乖乖听话，减租减息，看能不能留住一些佃户。总不能让咱裴家子弟去种地吧？再说了，就算是减租减息，咱裴家的日子也照样过得去，何必跟朝廷过不去呢？”
先前裴子璀还嚣张地要和朝廷对着干，此刻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，一句话都憋不出来。
“裴家可是从龙之功的老臣，小皇帝怎么着也得给几分薄面吧！就算真不买新律令的账，大不了咱脚底抹油，逃到西域。这天下之大，哪没有裴家的容身之所？”
裴耶这番话说的，众人脸色难看。
话是那么讲，可天下虽大，大唐才是根啊！
怎么可能舍得抛弃繁华，带着金银财宝流亡他乡？
一时间，场面再度陷入了僵局。
裴耶一看这架势，皱眉。
“既然大家想法各异，这事还是日后再议吧！”
说完，他放下茶杯，优哉游哉走了。
连族长都脚底开溜了，这会议还怎么开得下去？
只留下崔家来的人，一脸丧气地站在那。
一个裴家宗亲猛地扯住裴耶的衣袖，急切问道：“族长，你可知道子璀叔为什么对朝廷的法令如此反感？”
裴耶瞥了眼拽住他的裴立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，缓缓说道。
“你久居江南，恐怕不太清楚家里的情况。其实咱们裴家的意见已经统一了，大家对清田令并没有太多异议。”
裴立一脸茫然，整个人愣在原地。
“至于子璀，他反对的也不是清田令，那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罢了。实际上，很多人真正反对的是当今圣上的另一道诏令，商律！”
顿了顿，裴耶接着道。
“咱们裴家有不少人跟着寺庙放高利贷，那才是暴利中的暴利，种地的事全是小意思。
可圣上的一道诏令下来，利息直接给砍到每年两分，超过的一律不认，打官司都不顶用。
你说，他们能咽下这口气么？”
裴耶叹了口气。
“都说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，咱们裴家也不例外！要不是因为这个，又何必跟崔家勾结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，妄图吓住皇帝？”
说着，裴耶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眼中充满了感慨。
“得了吧，他们也不想想，当今陛下悄没声儿地就能拉出那么多铁骑，这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