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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他张白河就是这种性格,恩怨分明。
唉~
不过姑娘这样恩怨分明、重情重义,却是苦了她。
做父亲的,心中难免心疼。
可偏偏他又无法更改女儿执拗的心意。
他仰躺在椅背,闭眼假寐,想着心事,又叹息一回,道,“东山,走吧,回郑州。”
青砖墙根生着暗绿苔藓,晾衣绳上飘荡的粗布衫惊起一片麻雀,扑棱棱掠过车顶。
张若婷站在屋檐下,转身望着远去的汽车,神色复杂。
一边是亲生父亲,虽生而未养,但现在也尽力弥补。
一边是法律意义上的爷爷,抚养她长大,而且爷爷年纪大了,目前只有她了。
于情于理,她也得留在爷爷身边。
让爷爷安享晚年。
给爷爷养老送终。
诊所门帘是碎布拼的百家被,补丁摞着补丁。
张若婷掀帘子的动作很轻,生怕碰掉墙角悬着的干艾草。
八仙桌上的搪瓷缸还温着,揭开盖冒出白汽,里头浮着几粒红枸杞。
“婷婷回来啦?”里间传来苍老的笑声。
竹帘哗啦一响,赵文元端着药碾子出来,蓝布衫沾着草屑。
老人佝偻的脊背像晒弯的竹扁担,眼睛却亮得惊人:“灶上给你留了蒸槐花,拌了麻油。”
张若婷鼻尖发酸。
去年奶奶弥留之际,枯枝般的手还攥着蒸笼布,非要等孙女放学回来尝口槐花饭。
此刻她摸着碗沿油润的老裂纹,突然听见门外引擎轰鸣远去,那声音像把锋利的裁纸刀,将暮色割裂成两半。
中药柜最顶层的陈皮罐子咔嗒作响。
那是奶奶生前晒的,玻璃罐上还留着她的字迹:“丁亥年霜降”。
张若婷踮脚擦拭罐子时,望见街对面五金店霓虹亮起,劣质灯管在暮色中滋滋闪烁,像极了她手机里父亲发来的短信,总是亮在凌晨三点。
暮色渐浓时,张若婷坐在门槛上择蒲公英。
青石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,缝隙里钻出几簇鹅黄野花。
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发高烧,慌的行脚医生的爷爷不敢用药,背着她在雨夜里跋涉。
老人在卫生所走廊摔了一跤,却把怀里的她护得严严实实,白大褂上的泥印子半个月都没洗净。
巷口传来收破烂的吆喝,生锈的秤杆在暮色里晃荡。
张若婷望着秤砣上缠绕的红绳,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称不出重量的。
比如爷爷背她时佝偻却温暖的脊梁。
比如父亲在葬礼那夜哭皱的西装袖口。
又比如奶奶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存折,密码是她生日。
夜色漫过青瓦时,诊所亮起昏黄的灯泡。
张若婷把晒干的益母草收进藤编簸箕,忽然听见竹椅吱呀响,爷爷握着奶奶的桃木梳睡着了,银发在灯光下泛着细雪般的光。
她轻手轻脚给老人盖上毯子,指尖触到补丁里新絮的棉花,柔软得像某个未能说出口的拥抱。
巷子深处传来犬吠,郑州牌照的奥迪车早已消失在县道尽头。
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浸染着谷阳县城。
沈东山握着方向盘,奥迪a6碾过坑洼的柏油路,轮胎压过路缝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
后座的男人正反复翻看手机相册,那里存着女儿百日宴的照片。
穿碎花袄的婴孩在蔡素芬怀里笑得灿烂,背景是尚未开裂的诊所匾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