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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头,姜珏跟在魏清身边,操持着宴席。
秦碧瑶带着徐娇儿和徐蛮儿也来了,徐娇儿虽然在家哭哭啼啼,但是出门还是一贯笑脸相迎。
两方人打了个照面,姜珏眼神瞥向徐娇儿身后的姜瑾与姜珍。
相互见礼之后,秦碧瑶笑着说:“我家娇儿向来和太子妃家的两位兄妹交好,今日也带来瞧瞧热闹,太后老人家最喜欢年轻哥儿姐儿承欢膝下,热热闹闹,没想到太子妃也在,倒是我越俎代庖了。”
姜珏行礼道:“长公主一片孝心,考虑周到。”
徐娇儿在身后,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珏,眼珠子黑沉沉,颇有些暗恨之色。
魏清挤出一个笑容:“今日太后宴送昭王殿下,已经在里间了,太子妃便带着弟弟妹妹在外间玩儿吧。”
姜珏眸光暗了暗,又看了魏清一眼。迟疑一瞬,这才点点头。
姜珏于是带着姜家两兄妹被谴到外间,与一众命妇亲眷在一块儿。
姜珍撇着嘴,超小声:“费劲巴拉拖着我们来,又把我们丢在这边……”
姜瑾没听清,也知道自家妹妹没说什么好话,只瞥了姜珍一眼,再看看姜珏的背影。
姜珏今日着曲裾深衣,衣长曳地,宽袖垂胡,袖口以绛色锦缎缘边,腰间束以玉带钩,钩首雕作螭龙衔珠之状,行步有环佩之声。步态优雅,体态端方。
以往这个人病殃殃的,一向通透,又冷眼旁观,就跟人间过客一样,嫁了人,反而提了起来一口气,整个人都有一种腾飞之感。
姜珍酸溜溜的:“太子君妃,可以将我们放在这处,您自去待客。”
姜珏说:“无碍的,你们初来宫中,我理应照顾着。\"
三人行至水榭旁,姜珏如今身边跟着女官两名,侍女三人,宫中礼官姑姑一人。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推下水的哥儿了。
姜瑾看着姜珏的眉眼,发现他的神态也已不似以往,也不知是被爱情所滋润,还是被精心爱护,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,姜珏还在他君父怀中,那样蓬勃昂扬。
凭栏而立,姜瑾没忍住,突然问:“太子君妃可还记得,幼时问夫子,您若习六艺,能否佩剑游太学?”
那时候的姜珏还太年幼,又是嫡是长,他的君父家是楚陇以来最大的商户,手握三条商脉,而姜珏也是负有盛名的第一明珠。那时候的姜珏也远远没有这般羸弱,被悉心教养,养在深闺,却眼界不凡。日常的女学之后,他的课外是习《春秋》,学《尚书》。
故而当年,他那一问,几乎如雷贯耳,让年幼的姜瑾震撼。
姜珏笑了一下:\"自然记得,当年夫子答:你我之剑,在针黹之间。\"
多可笑啊,女子哥儿的剑,只在刺绣、编结、绒绣。
姜瑾不信爱,他太通透,他甚至明白世间会永远轻贱他们。有男儿身,却只能雌伏。明明如此聪慧,却只日日读习《女诫》、《内则》。
他想问姜珏,为何他就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?就只是因为一份爱情?
色衰而爱驰,魏清君妃那样仙人一般的人物,在如今,不也过得这般模样吗?
水榭边的风吹来,带着燥热,席卷姜珏与姜瑾的衣袍,风吹着两人的发丝,在空中旋舞。
姜珏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,岁月将他打磨成一块内敛的玉色,在风中,他回答姜瑾:“凤凰非梧桐不栖,可这凤凰,终究要等梧桐先长。”
年少的姜珏早就知道,他无法掀翻这天地、无法冲破这压迫。无论是作为哥儿还是女子,被压迫的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,梧桐可能要等很多很多年才能够成长,哪怕是凤凰,在梧桐还没有长成的时候,都要永远永远地飘荡在无枝可依的空中。
与其痛恨命运不公,世间惨淡,他们能做的只有拿起能拿起的一切。
权势之争,可在刀剑,亦可在柔夷软语之中。
谁又说刀剑能比温柔乡更高贵?
姜珏反问他:“针黹为剑,有何不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