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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禛从西跨院出来后,皂靴在青石板上碾转半圈,一时不知道他要往哪里过去。
他来这里原本是想顺着柔则的意思让宜修去照顾她,可宜修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开口了。
苏培盛跟在他身后,看着主子纠结的样子,弓着腰上前半步试探地开口:“主子爷?福晋说过晚上等您用晚膳?”您这还去不去呀。
听了苏培盛的话,胤禛就想到柔则还怀着他的孩子呢,晚上说好了自己去陪她用膳,她估计还着自己呢,想到自己都三十多了,一定要有一个健康的嫡子……胤禛转身向正院走去。
苏培盛小跑着跟上,心里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西跨院的方向。
——一家姐妹,一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,一个却怀有身孕,备受宠爱,命运何其不同。
柔则这边正因为胤禛还没回来生着气,突然打翻缠枝牡丹瓷碗,碗里的蜜饯滚落在地毯上。
“奶娘,王爷他怎么还不回来?他说去找宜修让她来照顾我,怎么去了这么久?他是不是看到宜修的样子愧疚了!他是不是要留在西跨院?”
王嬷嬷拾起滚落的蜜饯,安慰着柔则:“福晋,您安心,王爷他心里只有你,西院那个在王爷心里什么也不是,老奴估计这是西院的人不愿意,王爷教训她呢。您在安心等一等。”
柔则听了王嬷嬷的话自然得意,因为王爷确实因为她,可以不管大阿哥的死活,可见自己的重要性。
但她还是担心,毕竟宜修长得也不差,还为王爷生过一个儿子,这两年是她自己拧紧着,王爷才不愿踏进西院一步,现在因为大阿哥死了,自己想要彻底按下宜修的尊严,让她来伺候自己,王爷才过去的,万一……
柔则担心胤禛看到宜修的样子会愧疚或是不忍,然后宜修为了再生一个儿子,不要脸的祈求王爷怜爱,然后王爷留在那边。
想到这,柔则将手按在仍然平坦还不见起伏的腹部:“奶娘,你去找王爷,就说本福晋肚子不舒服。”王爷心疼她,只要她不舒服,不管如何都会跑来陪她的,这招百试百灵。
王嬷嬷自然明白柔则这是什么意思,点头,正准备跑出去,胤禛进来了。
胤禛进了正院的屋子,正看到柔则按着肚子,王嬷嬷要出去的样子,以为柔则这是怎么了,心中一急:“柔则,你怎么了?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柔则看到王爷回来了,一下安心了:“王爷妾身无事,就是饿了,妾身等您这么久不来,还以为您在妹妹那……吃了,正准备让王嬷嬷传膳呢。”
看着柔则这么善解人意的样子,胤禛感动,也愧疚,因为自己柔则都没有正常吃饭:“王嬷嬷去给本王传膳。”
胤禛扶着柔则坐好:“都是本王不好,来晚了,柔则你还好吗,要不要找个府医看看?”
柔则看到王爷真切的担心,心中得意,却又故意轻蹙眉头,带着几分娇嗔道:“王爷不必担心,妾身只是……只是自己身子弱,膳食用晚了,有些不舒服。”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抓住胤禛的衣袖,“王爷下回要是回来晚了可以要提前和妾身说一声。”
胤禛注意到柔则的指尖微微发凉,不由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暖着。
但是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方才在西跨院触到的那截冰冷手腕——宜修的体温似乎更凉些,像一块捂不热的玉。
王嬷嬷传完膳回来,恰到好处地插话:“福晋今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王爷爱吃的糟鹅掌,热了又热……”
胤禛答应柔则以后尽量多陪她用膳,就算有事也会提前告诉她的,不让她白等。
下人将晚膳摆上桌。“先用膳吧,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,要好好补补。”说着胤禛亲自为柔则布菜。
吃完晚膳,柔则不忘宜修那件事,关心的样子问道:“王爷,妹妹她如何了?昨夜都怪妾身,身体不舒服,睡得太沉了,没听到妹妹在外面叫喊的声音,弘晖这才……”说着还拿着帕子想要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。
柔则是胤禛心里的真爱,看着柔则落泪,连忙安慰:“柔则,你别难过,这件事和你无关,是弘晖福薄,你还怀着爷的嫡子呢,如今你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柔则终于在胤禛的哄劝下“止住眼泪”,却仍蹙着眉尖,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:“王爷,妹妹失去弘晖,妾身想要安慰安慰她。”
她又拉住胤禛的手,放在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,“王爷和妹妹说了臣妾这件事吗?妾身想着这不只是臣妾的孩子,还是妹妹的亲外甥,应该能慰藉她的吧。”
胤禛的手掌贴在柔则绣着石榴花的锦缎衣裳上,指尖却不自觉地颤了颤——哪里还未有起伏。
他蓦地想起柔则入府前,他也是这样抚过宜修的腹部。那时宜修怀着八个月的身孕,薄薄的寝衣下是圆润如月的孕肚,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有力的胎动,像小鱼轻啄莲叶般一下下顶着他的手。
可是……直到弘晖走之前,他都没再触碰过宜修,她曾经也是鲜活的,今天躺在那里好像悄无声息的。
柔则看着王爷不知怎么没有声音,有些不满,娇嗔道:“王爷,妾身和您说话呢。”
胤禛的声音骤然将胤禛拉回现实。他拍拍柔则的手:“本王刚刚就想和你说这件事呢,照顾你这事,宜修那边应该是来不了了。”
柔则还以为是胤禛怜香惜玉了,刚要试探,胤禛继续说道:“本王过去的时候宜修还在昏迷着,让府医看过了,府医说她元气大伤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扳指,“情况……不太好。”
这话让柔则没法再说什么,她一直营造的都是善解人意、温柔善良的样子,难道明明听到亲妹妹重病,还非要她来照顾自己吗?
窗外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,柔则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,再抬眼时已是盈盈水光。
“臣妾本来想着,妾身的孩子就是妹妹的孩子,妹妹来照顾臣妾想必也能慰藉一番自己。”
停顿了一下,柔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但不曾想,妹妹身体如此脆弱,是太过伤心吗?妹妹这个样子那妾身就让人去传话,让她静养吧,身体好之前就不用来请安了。”
柔则不认为宜修身体会怎么样,以为她这就是想要装可怜,让王爷怜惜她,那她就让宜修“好”之前不用出院子了,也别想王爷过去,直到她主动来求自己,说她已将康复。
柔则看着王爷只是点头,没有说什么她善良的话,手指攥紧,总觉得王爷今日的反应不符合自己的预期,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。
柔则不甘心:“王爷,妹妹如今身体不好,妾身怕她触景伤心,您说要不要让妹妹去别院调养呀?哪里安静些,想必能让妹妹好好疗养。”
胤禛皱眉,想起手指上那细腻温凉的触感,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药香,送去别院?胤禛拒绝:“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,别胡思乱想,你也说了那是你亲妹妹,你的孩子也是她的亲外甥,想必她还是更想看到这个孩子出生的。”
看王爷没听出来她想要宜修离府的事情,柔则有些不甘心,但她也不能在说什么,这本来就是她异想天开的,宜修是入册的侧福晋,她若去了别院不回府宫里的人怎么看她?
本身皇阿玛就对她独霸王爷不满,宜修死了儿子又搬去别院,她真怕皇阿玛下敕谕,让她在众福晋里没脸。
“是妾身想岔了。”
柔则不想再和王爷讨论宜修的事情,让王爷不断想起宜修。转移话题:“王爷,您可有想过给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吗?”
胤禛想着估计再有七个月,他的嫡子就会出世了,人也柔和了下来:“这是爷的嫡子,到时候回是皇阿玛给赐名的。”
柔则得意,但又表现一副可惜的样子:“妾身想咱们的孩子一定还是喜欢王爷给起的名字。”
胤禛自得,觉得这不算什么,以后他上位了,那还不是随便给他们以后的孩子起名字。揉了揉柔则的发顶:“那柔则以后努力,多生几个,爷给起个好听的名字。”
随着正院熄灯,整个王府好像陷入了沉寂。唯有西跨院灯火通明——宜修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