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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容禀……”
“当初我家官人花子虚还在世的时候,那西门大官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,三番五次来骚扰奴家。”
“奴家每次都严词拒绝了他。”
“谁知我家官人不幸过世之后……那西门庆更是变本加厉,竟然直接上门来要挟奴家。”
“他说奴家若是不从了他,不仅奴家这清白的身子保不住,就连先夫留下的这点家业,也休想留下一分一毫。”
说到这里,李瓶儿控制不住情绪,放声大哭起来。
那哭声,凄切婉转,如泣如诉,闻者无不心生恻然。
张知县眉头一皱。
他清楚记得,就在前不久西门庆还找过他,商议怎么联手对付武植。
当时西门庆的原话是……花家寡妇李瓶儿的万贯家财归自己,倒是和李瓶儿的话对得上。
“啪!”
又是一声惊堂木响。
张知县打断了李瓶儿的哭泣,厉声问道:
“既然西门庆如此逼迫于你,为何昨夜会在你府中饮宴?”
所有人的目光,包括外面围观的百姓,都聚焦在了李瓶儿身上。
李瓶儿止住哭声,抬起红肿的双眼,
“回大人……正是因为他苦苦相逼,奴家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,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!”
“奴家请他来,本意是想委曲求全……”
“奴家想拿出一半的家产,只求他西门大官人高抬贵手,放过奴家。”
“谁曾想那西门庆禽兽不如,喝了几杯黄汤下肚,竟然要对奴家用强。”
“先夫尸骨未寒,奴家岂能受此侮辱?”
“奴家抵死不从,他便要动粗!几个忠心家丁上前劝阻,想要拉开他,还被他打伤了。”
随着李瓶儿话音落下,旁边跪着的七八个家丁立刻有了动作。
有的撩起衣袖,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伤。
有的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。
更有甚者,直接将上衣脱了一半,露出胸口、后背上清晰可见的拳印和脚印。
“大人明鉴,小的们只是想护住主母,就被他打成这样!”
家丁们七嘴八舌附和着。
这一下,证据确凿,场面极具冲击力。
大堂外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这西门庆也太不是东西。”
“欺负一个妇道人家还打伤家丁,简直就是恶霸行径。”
“他平时就横行霸道,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。”
“这李娘子也真是可怜,刚死了丈夫就遭此横祸。”
“西门庆死有余辜,说不定就是老天开眼。”
议论声此起彼伏,几乎是一边倒地同情李瓶儿,谴责西门庆。
民意汹汹,张知县脸色越发凝重。
“啪!”
他再次重重拍下惊堂木。
“肃静!公堂之上,岂容喧哗!”
待到内外再次安静下来,张知县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“原委”。
按大宋律法来说,西门庆酒后失德,强逼新寡,家丁护主,混乱中西门庆意外身亡。
这案情非常清晰明了,错不在李瓶儿和家丁。
可是……死的毕竟是西门庆。
阳谷县有头有脸的大官人,财雄势大,关系盘根错节。
这事要是这么简单就结案也不好交代啊?
就在张知县犹豫的时候,旁边的刘师爷递来眼色。
“此案关系甚大,本官不能听信你们一面之词,暂且歇堂,本官问过仵作再行定夺。”张知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大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