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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锦鼠入世(2)【1 / 1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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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平斥道:“你这是帮亲不帮理啊,你就纵着他吧,惯得他无法无天。”

他一指韩彰:“还有你,还有大哥。”

韩彰指着自己鼻子:“我?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?”

蒋平道:“大哥素日不离陷空岛,就是宠着老五,他也不过祸害方圆五十里。你呢?用干娘的话说他这几年在江湖上兴风作浪,上天入地,哪回不是你跟在他身边?哪回闯的祸小了?”

韩彰颇为心虚,呐呐半晌,道:“好笑,说的好像你不惯着他似的。”

“我和你们一样吗!我对他好那也是有理有节,有所为有所不为。老五为什么素日与我不对眼,还不是因为良药苦口,忠言逆耳,嫌我不顺服他。”

“好了,都不要吵了!!”白玉堂知道自己再不说话,这三个没个了结。

他自斟一杯,一口干掉,沉声缓道:“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。可能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,就永远都不会真正明白。”

“比如刚听到闵神医冤狱致死,柔柔被人强娶时的惊,我白玉堂管过太多不平之事,却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人身上;大嫂重伤、珍儿被挟时的痛和怒;在洛阳劫大哥法场前夜的那种怕,怕到不敢合眼,只能坐待天明;投鼠忌器、受制于人,冤不能伸,理不能彰,从前无从体会的东西,一夕之间好象都尝遍了!原来,白玉堂也是□□凡胎,不过如此。”他情绪不稳,一双桃花眼中暗流涌动。

韩彰知他一向自视甚高,此番连遭挫折,却因形势一直隐忍不言,心中不知怎么煎熬,不忍道:“老五……”

蒋平道:“二哥,你让他说,所谓不破不立,有些事儿得他自个开悟,堪破这些,他才能立事长进。”

白玉堂续道:“我十三岁行走江湖,刀山火海,履险如夷,自诩傲笑江湖,风流天下。但逢此巨变,我连自己亲人的生死安危都护不周全,还整天叫嚣管尽天下不平之事,我命由我不由天,简直可笑。”

徐庆道:“老五,话不能这么说,我娘常说:贫不与富斗,富不与官争。那李玉候是皇亲国戚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咱们斗不过他,也很正常。你不能因为这就看低自己,锦毛鼠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名头,谁不知道?”

蒋平捋捋两撇鼠须,慢条斯理道:“要说人不轻狂枉少年,谁没年轻过?骄傲任性,义气风发,只觉乾坤朗朗,日月昭昭,天广地阔,任我纵横。人一生若没这么轻狂一回,倒也是毕生之憾。”

他咂了口酒,对白玉堂道:“但这种骄傲做不得真,不过是初生牛犊,无知无畏罢了。须知人生在世,如在网中,牵绊即多,责任也重。世事的曲折迂回,世道的无常艰辛,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?三穷三富,都难逃个煎熬波折。所以该梦时梦,该醒时醒,该变通时需变通,逝者已矣,来者可追,这才不失为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。”

白玉堂被他点中心事,暗道:“四哥素日心思慎密,我总嫌他九曲回肠弯弯绕绕,不够爽利。如今看来难怪旁人总赞他智计过人,到底善揣人意,通达世事。”

这么一想,话便听得入耳,道:“四哥这话点的明白,人不入尘世,妄谈出尘嚣。想要不逆本心,潇洒肆意的活,单凭心中念、手中剑是远远不够的,有血气,无方略,不过匹夫之勇。”

他自嘲的笑了笑“咱们陷空岛,也算得富甲一方,但遇到象李玉候这样权可通天的皇亲贵胄,还不是一样险些落的家毁人亡,更遑论那些升斗百姓,怕连草芥蝼蚁都不如。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,我到底能做什么?我凭一骑单剑能搭救多少人?现下我好像突然有些明白展昭,弃江湖,入庙堂,襄助青天,匡扶正义,这闷葫芦似的猫儿恐怕早比我看得明白,想得通透。”

蒋平想了想,道:“依展昭素日品行,当是如此。”

白玉堂饮了一杯,续道:“臭猫能受得了拘,天天苦行僧似的守那衙门里的清规戒律,五爷我可受不得这调调。或许,只有自身强横,善比恶更悍,比恶更恶,才能以善治恶。”

徐庆瞅瞅这个,瞧瞧那个:“二哥他们这是说的什么?咬文嚼字的。”

韩彰心知,老四是在借着这事儿规劝五弟,让他通些世事文章,多点羁绊牵挂,少些任性冲动。可听老五回答,似乎是听进去了,但又引申出别的什么想法了。

不禁头疼:这老五天生反骨,又聪明过人,从小到大想法作为便和常人不在一条路上,哥哥们每每引导教诲,他要么全然听不进去,我行我素;要么就和现在这般,好像听进去了,但又全按自己的理解行事,往往出人意表。

蒋平听他言语,细品了一下,点头道:“不愧是我们老五,只会逢强愈强,越挫越勇。今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,足见长进了。我五弟是水晶心肝伶俐人,有些关节一旦想通了,心稳的下来,这世上怕再没难得住你的事儿。”

白玉堂道:“四哥信我?”

蒋平抹着小胡子笑道:“从小到大,你有什么心思能瞒的了你四哥的?匹夫之勇,终落于下乘。以善治暴,若做的成,说不定修身,齐家,庇护一方倒一并成了。”

白玉堂经此变故,这些时日心中反复思量,对人情世故已有新的判断,对未来亦有新的谋算,此时再经蒋平鼓舞,更加心意笃定,重新把盏道:“二哥,三哥,四哥,五弟敬你们一杯。做兄弟的以往年轻气盛,总把自己心思看的太重,多谢哥哥们从小到大宠我纵我,为我操心费神,让我这么多年后顾无忧随心所欲。如今玉堂茅塞顿开,从今以后该我承担的责任,玉堂会一肩担起。一切不言,尽在酒中,先干为敬。”言罢,杯倾酒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