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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样一开口说话，皇上抬起眼看向她，目光中带着审视意味，吓得曼妃嫣连忙低下头，“皇上恕罪，臣女一时失言了。”
烛光掩映，低眉顺目的少女更显妩媚动人，没想到孙福权那个老家伙还是将她送来了。
皇上淡淡说道：“大臣没来，便不用点许多灯烛，不过浪费灯油罢了。”
皇上说话声音很平缓，既没问她为何来，也没责怪她太多话。
曼妃嫣心中惊惶顿去，抬起小脸看着他道：“皇上，没想到您贵为一国之君，居然这样节俭，若是老百姓知道，一定会感念您的恩德。”
皇上见她脸上笑容甜甜的，一直阴郁欲雨的心也仿佛瞬间晴空万里。
其实，皇上喜欢刚入宫的年轻妃子相陪，也并非全其美色所迷，只是想让她们陪着自己说说话。
她们大多年轻不懂事，心地纯正善良，正因无知无畏，说的话才大多发自真心，没有经过太多算计修饰，与她们交谈，皇上沉重心情才能如释重负。
皇上笑起来，看她道：“你穿得有点少，不觉得冷吗？”
曼妃嫣莫名所以，低头看一眼，这时才发现身上裹着的裘衣已被雪水浸湿，身子还在止不住微微发抖着。
她却毫无所觉，也许面对皇上，不感到害怕还真是说不过去。
她怯弱一笑，扬起天真小脸，注视他道：“臣女不觉得冷。”
“真的？”皇上眼里闪现讥诮的光，用朱笔隔空点住她脸，笑：“只怕不是真话，你看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。”
他忽然放下手中朱笔，欠起身，伸手拉开她裘衣。
曼妃嫣吓一跳，发自本能将身子缩后，只是已经迟了，近乎□□的肩头已暴露在烛光下，衬得她肤色明艳动人。
皇上微微一滞，见她裘衣下仍是包裹着那件湿漉漉的轻纱，轻纱湿湿贴在她肌肤，再经外头一冻，已然呈现一片莹红的色泽。
皇上松开手，垂下目光，不悦：“怎么孙福权没给你换干净衣裳吗？你这浑身湿透，外头天气又那样冷，你这样柔弱女子又怎生扛得住？”
曼妃嫣忙将肩头裘衣拉好，重新跪好在皇上跟前，小声：“请皇上不要责备孙公公，这不关他的事。”
皇上眯起眼盯视她美貌容颜，倒抽口冷气，慢慢道：“莫非你们串通好了的？”
曼妃嫣恍然抬头，注视皇上，“皇上您说什么？”
皇上不再看她，冷冷：“你先是上演了一出无故闯入温泉汤宫的好戏，现在又穿成这样来到朕的寝宫，这一切始终都有孙福权的参与，难道不是说你们事先安排好的？”
曼妃嫣慌张摇头，辩解：“万万不是皇上您所想那样，皇上您是真龙天子，掌握生杀大权，臣女不过是一个小人物，又怎么敢算计您呢？孙公公又在您身边伺候多年，他就更不可能做危害您的事。”
皇上冷静目光始终定定注视，见她娇俏脸上满是慌张，心里忽然一阵舒畅，微笑：“你好像很怕朕？”
曼妃嫣垂下脸道：“皇上您是九五之尊，天下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您的手中。您要其生，其便可生；您要其死，其便不可生。因此，臣女不由得不怕。”
她这句话说完，下巴就是一紧，皇上欠起身伸手握住，抬起她小脸，俯身直视她仰起的眼。
皇帝身份尊崇，在她心目中一直占据至高无上的地位，具有不可亵渎的神圣，她认为皇帝该是神秘莫测的，臣子不能随意扫视龙颜，所以目光便一直躲躲闪闪，不敢与之相触。
此时，几乎被强迫直视在她眼前撑大的样貌，皇上虽已五十多岁年纪，却因保养得极好，而显得容光焕发，看着就像四十多岁。
浑身披一件刺绣精致的赤黄龙袍，饱满细腻的脸孔上，浓黑剑眉下一双龙目虎虎生威，透着满满掠夺式的霸气，紧抿的双唇显示着非凡的决断力，银黑相间、根根分明的发丝整齐顺滑地拢起脑顶，结束镶珠馔玉的金冠。
整个魁梧身体如猛虎蜇伏，起伏的强壮胸膛，暗示随机勃发的强悍勇武之气。
面对这样霸权似的男人，曼妃嫣心里竟生出惊悚恐惧之感，发自本能想要逃避，但又慑于男性已掌握至高权力的威严，不敢妄动，只能任由他这般捏着自己下颚。
仿佛看出她明亮眼眸中的害怕之意，皇上忽然悠悠道：“若朕想宠幸你，你以为如何？”
曼妃嫣吓得张大眼，摇头：“不可以！”
她这个“不可以”几乎是脱口而出，然后就咬住嘴唇，发现自己后悔，心想这定然会触怒皇上。
谁知皇上却只是淡淡一笑，不紧不慢：“说出一个不可以的理由。”
他松开她下巴，白皙下巴上已然出现红印，皇上向后坐回蒲垫上，目光仍在她身上。
她双臂支撑地面，一头青丝滑下瘦肩，垂下脸哀恳。
“皇上您曾将臣女许配太子，后又授意许配六皇子，臣女自小受的是孔孟之道，心中时常告诫自己要三从四德，如今与太子悔婚后又另许他人，已是引来旁人非议。臣女德行有亏，万万不可再玷污皇上圣名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皇上忽然大笑起来，震得殿中嗡嗡回响。
曼妃嫣不解看着他，“皇上您笑什么？”
此时东面一扇窗忽被吹开，雪花卷舞着狂风呼啸而入，眼看年底就要到了，这又是一场剧烈的暴风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