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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眼泪愈多【1 / 1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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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媚宫气氛有些清冷,曼妃嫣局促不安站在离皇上远远的角落,小心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,许久未敢说一个字。

皇上强压下心中愤懑,长叹一声,忽然看她道:“你不过来说点好听话哄哄朕么?”并向她伸出手。

曼妃嫣虽不情愿,还是无可奈何走到皇上跟前,握住他手,静静站着。

皇上见她低软妩媚模样,拉她坐自己腿上,伸手轻抚她额前刘海,手指又在她红唇上捻捻,“适才她们盛气凌人的模样,把你给吓坏了吧?”

这句话仿佛触动她心事,抬眼凝视皇上,幽幽道:“皇上定然也不好受吧?”

皇上转眼望窗外,似在追忆往事,“朕不明白为何,再心地纯善的女子进入这座皇宫,总会染上些无可挽回的习气。朕深深记得年轻时与皇后结发之夜,揭起她盖头,看到是那样羞涩的一种女子,不想做了三十年皇后,性情就变得越来越刚毅了,似乎也不再需要朕保护。淑贵妃刚入宫时也怕羞,见生人就脸红,也是十年功夫,面对任何困难都那么游刃有余,似乎也不再需要朕的保护了。”

曼妃嫣也有感触,轻声:“皇上,这后宫步步是陷阱,身边见多这些可怕事,人出于自我保护,性情也必然会大变,皇上您日夜操劳国事,又不能时刻陪在她们身边,这些女子当然要学会武装自己不受侵害,而不是一直都依赖皇上,性情自然也越来越坚毅。”

皇上看她道:“或许你说的对,难道是朕错了?是朕疏忽,才使她们变得这样争强好胜,变得不再有女性的温柔?”

曼妃嫣握紧皇上手,“皇上不似寻常百姓家的一家之主,而是这整个国家百姓的依赖,您当然有更多事要做,不能一直围绕这些妃子打转。她们备感冷落,尽在情理中,为能在这宫中生存下去,变得更加独立自主,对您的依赖自然也就减弱。”

皇上点头,“这么听着也有些道理。媚妃,你觉得朕对你冷落么?”

曼妃嫣摇头,“皇上一直都对臣妾照顾有嘉,臣妾并未受到冷落,反倒是皇上盛情令臣妾感到无以为报,心中觉着内疚。”

皇上笑道:“你倒很懂感恩。”

曼妃嫣若有所思,“人活在世,身边人对我好是他们一段慈悲心肠,若不对我好,那亦是人家情份还不到与我交好的地步。人一辈子能遇到对自己倾心相待的人,那是自己的福分,万不可骄矜自满,伤害对自己好的人。”

皇上眼眸光采熠熠,微笑:“朕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,却懂得这许些大道理,真叫人刮目相看。朕真想再继续探究下去,看你这小脑瓜里到底还有哪些智慧。”

曼妃嫣道:“臣妾并不以为这是智慧,只是人生感悟罢。尤其自入宫,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,大家虽住一处,但彼此心却离得远,根本捂不热。”

皇上点头,“朕与你也有相似感觉,虽然这皇宫里人有许多,但可倾诉之人却甚少,朕不知哪个人对朕真心,哪个人对朕假意,朕无不时刻提防计较,生怕这龙椅坐不稳,愧对列祖列宗拼死打下的这大好江山。不过幸好如今上天将你赐给了朕,朕这心里才算有些宽慰。”

曼妃嫣脸色微红,握紧皇上衣袖道:“皇上,不想您位至九五,也会有这般烦恼,看来人虽身份地位不同,但这心里感觉却是一样。皇上日后有何烦恼,可找臣妾倾诉,臣妾定会知无不言,为皇上分忧。”

皇上欣慰抚摸她脸蛋,见她仍是左右躲闪,笑道:“真是个好姑娘,可总拒绝朕,朕就有点拿你没办法,直到如今,你还没有成为朕真正的妃子呢?”

皇上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,曼妃嫣羞赧:“皇上,臣妾不想要,您就放过臣妾吧。”

她柔弱不胜,皇上对她愈加爱怜,笑道:“这是迟早的事,你是朕的妃子,理应如此,不然你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妃子。”

曼妃嫣回答不上,只把一双哀婉的眼看皇上,难过:“皇上您若强迫于我,我会觉得难过,您……请您不要、不要为难臣妾。”

皇上握住她小下巴让她看自己,眼中满是肃穆,郑重:“你是朕心爱的女子,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,朕无不万分迫切渴望与你成就今世缔造的姻缘,若不如此,朕便心有不甘。”

曼妃嫣心头郁结,脸上愁云倾覆,叹息:“皇上,您是这世上顶天立地的汉子,又怎能无视我这个小小女子的心意。您若执意如此,臣妾将永难原谅皇上。”

见她执着,皇上心中一阵失落,长叹:“人生最不如意事,恐怕就是不能赢得心爱女子的芳心。朕在你心里还是不及煌儿与鸾儿,你肯许身于他二人,却不肯为朕破例?”

曼妃嫣委屈看他道:“皇上你怎的又说起太子,臣妾已跟您说过,求您在臣妾面前不要再提他的。”说着就哽咽流下眼泪。

皇上无奈抹去她脸上泪痕,小心翼翼道:“好,朕不提他,听说你最近在圆觉寺与菩提寺分别为他供了十盏长明烛,还为他抄录《地藏经》,请无相法师与空云禅师为他超度亡灵?”

曼妃嫣点头,“是这样,最近夜里总梦到他,但他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,臣妾想靠近,可他离臣妾总是那样远。每回自梦中哭醒,心里觉着好痛苦。殿下他定是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死去的,不然他身上为何会有那么多伤痕?”

皇上心头一紧,眼中也随之湿润,感叹:“他是朕诸多儿子中,朕最欣赏的一个,为人忠厚仁义,是那样顶天立地、忠肝义胆、胸襟坦荡、光明磊落的好男儿,朕本想将这皇位传给他!怎奈造化弄人,或许是天妒英才,才这么早将他收去,朕没有能力与天对抗,只能顺应天命!”

曼妃嫣伤感:“为何这世上好人就是活不长,坏人却总能逍遥长命百岁,太子殿下他是那样一个好人,上天却要这样对待他,臣妾不明白。”

见她精神溃散,皇上抱紧她安慰:“傻姑娘,上战场杀敌哪有不死人,只因煌儿他是太子,才会获得这许多关注,倘若他是一名普通士兵,想必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死活。在士兵当中,也有行为端正与行为不端的人,行为端正的人一样会面临厄运,这是无可避免的。”

曼妃嫣点头,感伤:“只盼他能早日荣登极乐,投胎转世到不用征战的国家,做一个生活平静的百姓。”

皇上为她拭去泪珠,感慨:“怎么最近你眼泪越来越多,快别哭,好好保养自己,成日哭得像个泪人,不仅朕和你的贴身丫鬟瞧着心疼,就是煌儿他在天之灵,知道你为他伤情绝望至此,也会感到不安。哭坏自个儿身子,可没人来替,到时你家人也会担心。你爹爹如今年迈,你哥哥也爱你若珍宝,只有你照顾好自己,他们才安心。”

曼妃嫣点头答道:“我听皇上的,我不哭,皇上您绝对是我们白璧国最仁慈贤明的君主,臣妾对你倾慕不已。”

皇上笑:“看见你笑,朕就放心了。以后开心点,不要总叫朕担心,知道么?”

曼妃嫣笑着点头,“我发誓不会再让皇上担心,为所有关爱我的人,我要好好活着,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搅乱自己的心。”

皇上轻拍她脸,笑:“这就是,给朕笑起来,你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,若总愁眉不展,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
一个又哭又笑,一个心疼安慰,一整个下午光阴就这般温馨度过。

忽然花莺儿进来报说:“皇上,六殿下进宫,说求见皇上。”

两人都有点惊诧,曼妃嫣就要起身,皇上却抱紧她,“怕什么,你仍坐着,叫他进来。”

曼妃嫣羞赧,向皇上娇嗔:“皇上,这……”

皇上横她一眼,神色充满威严,她不敢再说,只能低下小脸,任由皇上将自己抱在怀中,不知一会儿凤鸾看到这幅情景,会作何感想?

她不想凤鸾伤心,所以尽量避免皇上在时与他见面,但皇上执意这么做,通过行动向凤鸾展示自己的权威,叫他彻底死心,不要妄图挑战他的威势。

她只是一名柔弱女子,却要掺在这一对父子中间,整日提心吊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