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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宸殿内崔珏挥舞手中净鞭驱赶蚊蝇,回头见皇上用大笔狼毫在纸上写了八个字,“慎终如始,莫忘初心”。
连日来,凤鸾脸色看起来始终阴阴沉沉的,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。
伴君如伴虎,崔珏不敢问。
他讪讪一笑,“皇上,前些日子您赏赐给贵妃娘娘那些衣裳,贵妃娘娘很喜欢呢,这些天她到皇后宫中去陪皇后说话,都换着穿那几件衣裳。”
凤鸾唇角微勾,却没有笑意,淡淡道:“是吗?”
然后他又将这八个字写了一遍。
崔珏目光落在龙案上,微笑道:“慎始如终,莫忘初心……皇上,您临摹这颜真卿的书法越来越有其神韵了。”
凤鸾感叹道:“字如其人,做人就当如颜公那般,质厚拙朴,风骨傲岸。”
崔珏道:“皇上,我有几件事不明,想向您请教?”
凤鸾淡淡,“问。”
崔珏小心翼翼道:“皇上,请恕小人多嘴,您现在写的这八个字,写字的时候,心里想的是贵妃娘娘吧?”
凤鸾抬眸,目光落在他脸上。
崔珏连忙低头,“皇上恕罪,小人多嘴了。”
凤鸾眸光幽然,“你没有说错……”
他抬眸凝视殿外万家灯火,神思仿佛陷入飘渺,“有时,朕也会迷茫,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。”
他微微叹气:“朕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贵妃,是冷淡、漠视,还是热情?朕刻意回避,可一旦看到她那委屈眼神,心就软了。朕想尽办法折磨她,痛在她的心上,但朕自己心中又何尝好受?”
崔珏心中同情,“正因贵妃娘娘是如此不同寻常女子,才会令皇上您这样牵肠挂肚。倘若贵妃娘娘像一般女子,爱慕的只是皇上您的尊贵身份,恐怕皇上便不会如此宠爱贵妃了吧?”
凤鸾苦笑,“或许。”
他激动的眸色沉静下来,仔细斟酌着,“正因贵妃始终未变,现在的她还像是朕当初认识的那个她,所以朕对她的感情也才未变。若是她此刻忽然接受朕,那么朕可能会怀疑,她爱上的不是朕这个人,而是朕的皇帝身份。”
崔珏叹息:“正是如此,所以皇上您不必太难过了,贵妃她还是您当初喜欢的那个贵妃,她没有变。”
凤鸾苦笑,“当初年少之时,她对朕就没有情爱,无论朕做出多少努力,都得不到她的心。她始终是那样固执女子……或许,朕此生注定得不到她。”
他目光落在龙案,默然,“慎终如始,不忘初心……朕究竟该怎么做?”
崔珏艰涩,“皇上,如果这一生贵妃娘娘都不接受您,那这……”
他声音低了下去,“会是您一生的遗憾吗?”
凤鸾默然。
崔珏哽咽,“那皇上您只能依如当初,仍要爱慕贵妃,像当初盼望着能够得到她的爱情那样,继续去尝试获得她的爱情。”
凤鸾抬眸,忧郁目光投向殿外黯淡星火,心头像是有把刀轻轻划下道道痕迹。
他袖底拳头渐渐握紧,难道一定要将她逼向绝路吗?
她为何要逼他?
凝翠宫中水气氤氲,捏花仕女屏风后衣影交错,往大桶中倾倒热水,两名侍女将曼妃嫣身上白纱揭去,露出她□□苗条的身体。
屋角的淡淡烛光掩映,映衬得她肌体如玉,云光霞蔚。
她双手护胸,羞涩地抬起一条腿跨进沸水中,两名侍女服侍她坐好,用轻柔棉布蘸着温汤擦拭她肩膀和手臂。
随意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朵水红色小花,小花在蒸腾的水汽中微微颤抖着,更增娇艳,一滴滴水珠顺着她脸颊一侧丝发垂落,滴落在她水下起伏的胸口上。
花莺儿捧着医书,手拿朱笔在书上圈点,绕着水桶踱步,口里念念有词,“古书云,杨贵妃沐浴温汤,以牡丹丹皮、桑叶、荨麻等浸入水中,此汤镇静精神,促进肌肤再生,使之滑腻水润……你们愣着干什么,再弄一点桑叶进去。”
侍女们在花莺儿指导下往曼妃嫣的温汤中加入各种滋补药材。
俄尔,温热的水汽将曼妃嫣的脸颊肌体蒸烫得红霞弥漫。
折腾近半个时辰,曼妃嫣几乎在温水中睡熟,花莺儿才吩咐侍女们将她从水里捞出。
紧接着,她又被放置在梳妆镜前,花莺儿仍是掉书袋,“秘术三,合牡丹丹皮、杏仁、滑石、轻粉制成‘杨太真红玉青’,施之十日后,面色如红玉,为历代佳人美容秘方,此方中杏仁可去垢润肤,上能利毛腠之窍,下能利清溺之窍。”
曼妃嫣出浴,脸上便又被涂了这种名叫“杨太真红玉青”的轻粉。
花莺儿拍手笑道:“好了好了,小姐,这可是我精心多时寻到的美容秘方,太真浴加太真粉,你就等着瞧好吧,保管不出十日,你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美上十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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