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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中央的火炉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，偏殿中的气氛陷入凝滞。
一直沉默不言的皇上始终注视着韦菀珺，忽然道：“你为何要这么做？”
韦菀珺眼中珠泪掉落，对视上皇上眸子，苦笑：“皇上问我为何，不如听听我的故事！”
凤鸾沉默不言，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。
韦菀珺伸手擦掉脸上泪痕，缓缓道：“那一年，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，就像这世上所有的少女一样，幻想着未来夫君是何等模样，没过多久我便遇到一名男子，在一次皇族宴会上，我有幸见到了他。”
曼妃嫣转脸看一眼凤鸾，见他目色沉沉地盯着韦菀珺。
韦菀珺失落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的神采，似乎追忆回了一段美好的时光，“他是那样风流倜傥的男子，他无意间的一次回眸，一下就击中了我的心，可惜宴会是那样的短暂，与他分别后，我思念成疾。”
她平静的声音有了起伏，眼中珠泪一颗颗快速滚落，“后来我知道，他早已有了心上人，我感到悲痛欲绝，恨不得立刻死去，一病就是半年，卧榻不起。”
曼妃嫣已然明了，此刻皇后口中让她不幸身染相思病的男子正是皇上，原来皇后很早前就爱上了皇上！
难以抑制的，她心潮波澜起伏。
韦菀珺脸上绽放凄凉苦笑，“本以为此生就会这般悲凉过下去，谁知命运之神眷顾，我的爱情却发生了转机。因为家族联姻，我有幸嫁给他做了他的正妃。在接到这个好消息后的一个月内，夜晚我几乎就再没有睡着过，我开心、兴奋，甚至高兴得在月下舞蹈，直到盼来大婚那一天……”
随着她的诉说，她欢喜的眼眸又陷入悲凉，语速也放缓，“谁知洞房花烛夜，我的夫君并没有来新房，那时我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，好几次忍不住都哭出来，又怕被人笑话，只好压抑着。我在心中鼓励自己，这只是暂时的，只要我努力，一定会改变这种状况。之后的每一个夜晚，我像每一位贤妻那样，等待着我的夫君回家与我共进晚餐，可是我一次一次的失落，每一次的失落，心里都像针扎一样的痛，甚至是感到窒息。”
眼眶里的珠泪越积越多，将一张憔悴的面庞沾染得湿意盎然，“直到另一个女人到来，她便立刻获得了我夫君全部的宠爱，夫君的爱看起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，因为对我的冷落，更衬得对那名女子的爱是那么的深厚。”
她揪着心口，“我嫉妒，我发狂，我百般煎熬，整日以泪洗面，可是写给父母的书信只能报喜不报忧。也许上天都可怜我等得实在是太辛苦了，他赐给我一夜，但是那一夜我的夫君充满了怒气，我深深知道他那一刻恨不得怀里拥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……”
她泪雨滂沱，深深苦笑，“我也有我的尊严，我也有我的骄傲。我自小饱读诗书，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，我多想拒绝，可是我知道这份温存多么的来之不易。我要珍惜，不让它溜走，逼迫自己承迎，逼迫自己微笑，甚至去学她的神态，做她的替身……”
她水润目光从凤鸾脸上转移到曼妃嫣脸上，“之后我怀孕了，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像是我贫瘠生命中的唯一一丝慰藉，我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，就算是没有爱情，只要有我与他的孩子，我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，可是谁知道这又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，我的孩子掉了。”
诉到这里，她凄凉目光中忽然又充满愤恨，转眼盯住凤鸾，“皇上，你是那么的高高在上，这天下爱慕你的女子多得是，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我对你的爱，可是你为何要害死我腹中的孩子，他也是你的骨肉啊！你为何如此残忍，为何连我这一点可怜的生活下去的希望也不肯给！”
曼妃嫣震惊不已，转眼盯住凤鸾，站在她身后的花莺儿也是不可思议瞪大眼，站在角落里的张婆婆却是泣不成声。
这一路走来，始终都是张婆婆陪在她的身边，她心里的所有苦楚，也只有张婆婆最是清楚，听着小姐诉说，她仿佛又将这些痛苦的过往经历了一遍，因此更加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。
凤鸾冷冷瞧着她，淡淡开口，“都说完了？”
韦菀珺失神凝视他，脸上凝结点点泪痕。
凤鸾轻轻一笑，“原来你早就知道，你要害死妃嫣腹中的孩子，就是为了报仇？”
他眼睛微眯，透着危险的气息。
韦菀珺凄凉神色忽然变得激动，暴躁道：“为何死掉的偏偏是我腹中的孩子！他也是你的骨肉，你怎么这么狠心！我的后半生还怎么活下去，你这是将我逼上绝路！”
凤鸾始终冷冷瞧着她，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韦菀珺苦笑道：“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，皇上你就赐给我一支砚台，你说我书法写得好，让我多加练习王羲之的行书《兰亭集序》。我傻傻以为皇上是真心欣赏我的书法，可到底是我太天真了，没想到皇上你如此狠心，你编织甜言蜜语哄得我往进跳！”
曼妃嫣听得一头雾水，但似乎又隐隐觉着这事不一般，心中感到一阵极度的不安。
凤鸾冷峻的脸孔却是勾唇一笑，冷淡的声音响起，“不错，是朕命人在你的墨水中掺入了麝香，还在你凝香宫的花园里种植了丁香花。不仅如此，还在你每日饮用的茶水中添加了桃仁和红花，这些都可以使孕妇小产。”
曼妃嫣和花莺儿大惊失色，目光齐齐看向皇上。
韦菀珺痛苦不堪，“是谁做的！你知是谁做的！”
凤鸾负手而立，脸上有胜利得意的笑，“你不会不知道，你自从怀孕之后，都有专人照料你的身子。”
韦菀珺瞪大眼，“陈御医？”
凤鸾微微一笑，“御医院最高听命于皇帝，而不是皇后。”
韦菀珺身子控制不住剧烈颤抖，仿佛再也站不住，猛地退后几步，一口鲜血呕出来。
张婆婆大叫一声“皇后”，冲上前抱住她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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