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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心中一阵惊悚,不知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,但又不敢违抗皇命,只得随他来到邀驾宫。
邀驾宫东侧偏殿内已摆好酒宴,临时又添置一张矮桌,一张席子。
冷墨锋自从进入便一直只在低头吃酒,皇上主座一直空着,对面太子宫门郎却在不停向他敬酒,一直向他讪讪笑着。
冷墨锋心中奇怪,也不知他一个劲儿在向笑什么,以他耿直性子也不需套近乎,只是随便应和两下。
直到曼妃嫣走进殿中,在那张新置的矮桌前坐下,他的眼睛都看直了。
曼妃嫣瞟他一眼,收回目光,向太子宫门郎微微一笑,低下头。
此时皇帝入席,三人一齐站起身,向他行礼。
凤鸾一拂衣袖,笑道:“就当今日这只是家宴,各位不必客气拘谨,都入座吧!”
他坐好后,便看向冷墨锋,开门见山谈起公事,“冷将军不日便要启程前往阳关赴任,北边的玉门关由蒋将军把守,你二人可互为应援,朕特别为你举行此次践行宴,足表朕对你关切之情。冷将军到任后,一定勿忘朕恩,严守边关,报效朝廷。”
冷墨锋转向他,单膝跪地,拱手道:“臣子定不负皇上重托。”
他态度克谨恭敬,凤鸾心里也倒十分满意,抬手拿起崔珏提前斟好的酒,向他道:“来,朕敬你一杯。”
冷墨锋惶恐:“臣子不敢!”连忙拿起桌上酒水,仰首一饮而尽。
凤鸾看他微微一笑,也将手中酒水饮尽。
他放下酒盏,看一眼崔珏,崔珏拍手,便有八名青春女子轻步移入殿中央,飞舞水袖献上妖娆歌舞,然而池中舞蹈再热烈,但因每人各怀心事,表现得都不是很自然。
凤鸾在崔珏伺候下连饮三杯,白皙脸上渐渐透出红润,冷墨锋却只顾低头自斟自饮,也不用身旁人伺候,曼妃嫣则始终端坐席上,既不喝酒也不吃水果,看起来神情沮丧。
倒是这位太子宫门郎,时不时的,看看皇上,看看冷墨锋,满脸殷勤笑意,还不停捋捋花白胡须,一副满意样子。
凤鸾用银制筷子夹一块糕点送进口中,放下筷子,从崔珏递过来的白绢上擦了擦手,双手置于膝上,抬头向太子宫门郎笑道:“周大人,可还中意?”
说着,他眼眸充满笑意又看向冷墨锋,其他人都有点诧异,唯独崔珏表现得很从容,好像早已知晓安排。
太子宫门郎频频点头,高兴不已,“不仅中意,简直是太中意了。”
曼妃嫣、冷墨锋莫名所以,太子宫门郎忽然站起身,向冷墨锋举起酒盏,笑道:“冷将军,日后老朽的女儿就托付给你照顾了。”
曼妃嫣和冷墨锋脸上同时表现惊诧,他这是什么意思?
凤鸾立刻笑道:“冷将军,你马上便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任职,着实叫朕心疼,朕知你至今尚未娶亲,所以亲自指婚,将周大人的女儿赐于你为妻,不知冷将军意下如何?”
太子宫门郎高兴得嘿嘿直笑,一双眼不停在高大的冷墨锋身上打转。
他实在是太中意这个女婿了,高大威猛、一表人才不说,听说私生活也十分检点,都已经二十出头,还没碰过女人,他简直是中意得不得了。
至于他与皇上妃子间的传闻,他完全就没放在心上过,因为他看得出,皇上对这个冷墨锋有重用之意。
只要有前途,在边关能立下功勋,她女儿这辈子便不愁吃穿了。
他计划得很好,但冷墨锋却皱了眉,忍不住道:“皇上……”
凤鸾立刻打断他话,“听闻周大人女儿国色天香,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,这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,你老家远在冀北,娶个京师美人,他父亲又是这样高官,想必也没有不配你吧?”
当着太子宫门郎的面,冷墨锋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,尽管心中已经痛到滴血,却也无法反驳。
他左手边曼妃嫣一阵吃惊,完全没料到皇上会现场为冷墨锋指婚,这简直出乎她意料,不由把目光投向凤鸾,但见他高坐宴席主位,跟太子宫门郎谈笑风生,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。
他转眼凝视冷墨锋,见他低着头,不停斟酒喝酒,俨然痛苦至极点。
凤鸾注意到惆怅酗酒的冷墨锋身上,笑着举酒向他说道:“来,冷将军,和你未来的岳父大人一起喝上一杯!”
冷墨锋目光微微抬起,线条冷意的双唇因沾满酒水显得更加红润。
太子宫门郎忙道:“对对对,我未来的好女婿,老丈人我敬你一杯。”
冷墨锋目光逐渐抬起,注视太子宫门郎,对方已是年近六旬的老人,他没有任何理由给他摆脸色,这一切不过是皇上安排,他实在是气不顺,猛地站起身,连一句话也不说,气冲冲走过歌舞池,从舞伎中间穿过,走出偏殿。
舞伎们被他高大负气的身形冲散,发出惊慌叫声,舞步也被打乱,纷纷抬起柔润手臂掩住微漾的胸口。
曼妃嫣惊讶望着他背影,而凤鸾却缓缓拿起桌上酒盏,向目瞪口呆的太子宫门郎道:“来,周爱卿,与朕同饮一杯!”
太子宫门郎回头忙笑:“好好好,我们喝酒,我们喝酒!皇上,小人敬您一杯!”
曼妃嫣简直如坐针毡,胸口微微起伏,转眼看向凤鸾,见他微微抬眸,遥遥与自己对视,那眼中说不出的一种神情,有丝胜利的味道,也有丝挑衅的味道,但更多的是戏谑、嘲讽,和愉悦。
曼妃嫣缓缓站起身,低声:“奴婢先告退。”
凤鸾没有理睬,只是打了个手势,示意她请便。
她身子摇摇晃晃走出偏殿,不知为何,感觉好像经受了很大打击,七魂被抽去三魄。
她身后凤鸾眼眸泛出冷色,举起酒盏,仰头一饮而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