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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庆八年八月。
甘练寄了家书回来,告知宿云灾区百姓已纷纷回归故里,耕作务农。又说丞相兴修的水利工程已几近竣工。往后,雨季蓄水,旱时引水,百姓便可安居乐业,不必再为旱灾背井离乡。书信末,言明归期就定在这三两日,让宿云无须为自己挂心,好生休养身子,看顾甘霖。最后,以一句“甚念吾妻、子”止笔。这是甘练多年来的习惯,书信尾句止笔于“甚念吾妻”,如今有了甘霖,又添了“子”字。
宿云心中盘算,甘练归来需行军五六日,信使快马加鞭约三四日的脚程,甘练入京应是四五日后。这一个多月来,为招待来访宾客,自己从未离府半步。这几日得了空闲,索性回丞相府小住几日,顺道接宿沅、宿汐回来。于是吩咐了人备好马车,带着甘霖去往丞相府。
马车方行,宿云便已着人前去通传。
丞相宿家,书香门第,重礼。宿云虽为宿家嫡女,但已嫁为人妇,也须提前着人通传。宿泽曾说:“有客远道来,当自审仪貌,出门相迎,以示尊重。”故此,宿家子孙若有外出拜访者,亦会提前着人通传,给主家时间准备。
将军府距丞相府不远,马车悠悠的行驶着,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。
宿云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,上了台阶。
“沅儿见过姑母。”年仅六岁的孩子,行起礼来却有眼有板。
“好,真乖。”宿云笑着揉了揉宿沅的头发。
“汐,汐儿,见过,姑母。”宿汐的声音软糯糯,一岁又半的年纪,却也学着兄长乖乖施礼。
“好,汐儿也乖。”宿云笑着抱起宿汐,又腾出一只手去拉宿沅,却被宿沅躲开了。
“姑母,沅儿已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“好好好,沅儿大了,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了。”宿云被宿沅认真的模样逗得笑意更浓,又揉了揉宿沅的头发,方才两手抱着宿汐,带着众人进入丞相府。
宿家人丁单薄,宿泽膝下一儿一女,儿子宿清,女儿宿云。宿清膝下亦有一儿一女,取名宿沅、宿汐。宿苏氏诞下宿汐后大出血,留下一双儿女撒手人寰。自此,宿沅日渐寡言,再不复往日活泼模样。也可怜了宿汐,只初生时与母亲有过一面之缘,连记忆都未有留下。
这些年来,宿清不愿续弦,宿泽倒从未逼迫。
宿云见幼子可怜,时常将两个孩子接入将军府居住,甘练也很是疼惜这两个孩子。这次,宿云有了身孕,甘练又不在府中,宿清便将两个孩子接回了丞相府。算算时日,宿云已有十多个月没见过这两个孩子了。因此,好不易得了空闲便到丞相府来看望宿沅、宿汐。
“沅儿,算算时辰,你父亲也该回府了,怎么还不见人?”宿云心里盘算,宿沅、宿汐年幼,府中又无女眷,跟着父亲和大哥,自己总是不放心。如今甘霖已出生,自己的身子休养的也好多了,既有了照看孩子的精力,孩子们也能有姊妹兄弟陪伴,总好过待在丞相府里。
“妹妹来了。”未等宿沅回话,自正堂大门走进来一人,生的儒雅俊秀模样,不是宿清又是谁。
宿云起身施礼:“兄长回来了。”
宿沅、宿汐也跟着行礼:“父亲。”
宿清摸了摸宿沅、宿汐的脑袋,笑道:“坐吧。方才下朝,一进府门就听到下人传报,说是妹妹到访。这不,我忙换下朝服,茶水尚未饮一口,便赶过来了。”
宿云心知宿清是在说玩笑话,假意埋怨,也笑道:“耽搁了兄长,是妹妹的错。妹妹给兄长赔罪了。”说着便要起身施礼赔罪。
宿清忙道:“你知晓我这是玩笑话。你能回来,兄长欢喜还来不及,怎会埋怨?”
宿云抿嘴一笑,复又坐下,倒了杯茶水。
宿云将茶杯递给宿清,道:“兄长尝尝。”
宿清饮了一大口茶水,道:“入口香甜甘醇!这是……下源乌茶?”
宿云道:“正是。下源乌茶有消暑止渴、提神消疲之效。盛夏最宜饮用。”
宿清又细细品了一口,道:“下源与我上兴间隔着一个乜国,乜国虽小,此茶却也是不易购得之物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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