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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甘练心想，便是与兴荣同归于尽，也算是对得起卫国了。只是一想到甘烟，心中难免不舍与愧疚，父母早亡，妹妹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，后来因为自己做了打渔的小活计，日子方才有些盼头，却好景不长日后她独自一人，又该如何生活？还有师父，因为一封信就一声不吭的走了，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
甘练沉入卫水河底前想了许多许多，回顾自己的一生，竟有这么多的舍不得
“你醒了？”是位女子的声音，温柔动听。
甘练声音沙哑，道：“姑娘是？”
“宿云。”
只听“哇——”的一声，将甘练从回忆中拽回了现实。
“你进去，跟她告个别。”军医走出营帐，叫了男子进帐，神情少了些如方才那般的凝重与嘲讽，多了许多悲哀。
男子慌忙冲了进去。
其余众人站在原地，没有为新生孩子的欢呼庆祝，甚至是喜悦之色，也没有为孕妇生命及逝的哀叹难过，甚至是唏嘘不已。心中皆有种说不清、也道不明的五味杂陈，不知该喜该悲。
良久，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“小月——”，孕妇闭了眼，去了
小月？
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。
这时乜空不着痕迹的走到甘霖身边，道：“糕点铺子，徐老板。”
甘霖这才想起，十多天前，李麻子砸毁糕点铺子后，正是说起了小月这个名字，所以这名男子是徐苏？可是，据李麻子当日所言，徐家父子为了小月宁可背井离乡，不可谓不是情深义重，如今小月怀有徐家骨肉，怎么不在家安心养胎，反而来了这京师郊外、人烟稀少之地生产？
又或许只是重名呢？
乜空又道：“我知你疑惑，个中缘由恐怕要问当事之人才能解惑了。”
甘霖点点头。
但此时的徐苏已然沉浸在丧妻之痛中，二人不好多问，当然，即便是问了，也是问不出什么的。
甘霖想了想，拉了甘练至一旁，将事情始末一一道出。
又道：“父亲可以派几个士兵跟着，一来帮小月下葬，二来也可探查其中有何隐情。”
如果那名男子正是徐苏，甘霖回忆起那日在糕点铺子，甘霖表示愿意帮小月、徐苏说情，让二人的姻缘来的名正言顺些，可徐老板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，神情很是不对劲。
而且糕点铺子被砸，徐老板受辱，作为怀有身孕的儿媳，没有能力出来帮忙尚可理解，但徐苏呢？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，又有舍弃卫城家业只为妻的血性与魄力，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维护年迈的老父，太不正常了！如今细细想来，其中恐大有隐情。
甘练点点头，点了四名士兵，抬着担架进了营帐，将小月抬了出来，紧随其后的还有抱着初生儿的徐苏。
甘霖上前瞧了，是个女娃娃，轮廓、眉眼与小月极像，道：“像她母亲，也算是个念想。”
徐苏仍旧泪水直流，却极力的忍着，不愿哭出声来。
乜空道：“斯人已逝，生者如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