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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吉吉嘟着嘴反驳：“不是鬼，是哥哥。”
同桌小女孩问：“你哥哥为什么长这么丑啊？”
老师气冲冲地叫他停手，康吉吉却不慌不忙地为这个可怖的鬼脸画上了一根竖线做躯干，四条斜划线做四肢，还特意在手上添了几笔画出弯长的指头。
康吉吉因此被叫了家长，来的是一个打扮得十分性感的年轻女人，老师情绪激动地列举了这孩子许多不可理喻的行为，可他的妈妈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，只是淡淡地向老师表达了歉意，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让随行在身后的司机去把墙上的画刮掉。
老师当即明白，这样的家庭本不需要孩子认真读书，那自己最好少管闲事。
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，每个老师都受不了了，康吉吉因此被勒令退学，他妈妈让董事长想办法找去其他学校，哪怕捐点钱呢，她特意提出要去其他老师素质更高、态度更好的私立贵族学校，董事长哪会不知道自家小儿子的情况，他敷衍地说不行就在家养着吧，请家庭教师来教。
年轻女人冷着脸拿眼睛横他，软得跟柳条似的腰肢带着圆润的臀部紧挨着董事长坐下，她娇声娇气地说：“哎呀，你就再托人找个好学校吧，吉吉这毛病不能总自个儿待着，他得跟同龄人多接触才能好。”
董事长放下手里的文件，摘掉老花镜，说：“我不是跟你说过吗，北京上海都有很好的自闭症儿童康复学校，你不同意送去我有什么办法呢。”
女人尖声叫道：“不许说他有病！”
董事长被吓到了，忙说：“好好好，我错了，他没病，他没病。”
女人流下泪来，“我知道，你儿女多，不在乎吉吉这一个，但我告诉你，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，把他带大有多难呜呜呜你不管他我还能不管他吗？”
“好好好，别哭了。”董事长轻声劝说：“你呀也别讳疾忌医，人家医院的诊断还能有假的吗？有病，该治就得治！不治怎么能好。”
“他只是能看到那些东西而已，你不是知道吗？那不是病，是阴阳眼。”她擦掉眼角的泪珠，声音略低了些：“而且，我弟弟不是说有时候他也能看到吗？说明，说明吉吉说的是真的。”
董事长哼了一声，他一向不喜欢那个木讷寡言的小舅子，总感觉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却长了一张六七十岁的苦瓜脸，动作畏畏缩缩，眼神鬼鬼祟祟，倒是和他那个才来城里没几天就被大车碾得稀巴烂的爹越长越像了。
“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常来你这里？”董事长问。
“哼，你女人多呗！”她造作地瞥了一眼董事长，做出醋腥腥的模样，抬高了下巴。
董事长并没有回应她的调情，表情深沉得令人害怕：“因为你这里阴森森的，一个个怪里怪气，不是横死就是鬼啊怪啊的，没一件好事，我们做生意的最怕触霉头！”
女人反应过来，立时换上一副笑脸，软软地贴上去，娇滴滴地说：“哎呀，哪有那么严重。再说，这房子你不喜欢，可以帮我换了呀，我也不愿意住在这荒郊野外，做什么都不方便，你帮我在城里买两套房子，我们不就能经常见面了吗？”
董事长不接她的话，又问：“你跟我说实话，你们家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，你爸和你弟弟，再加上吉吉，怎么都透着一股——怪里怪气，病秧子的感觉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女人冷了脸。
“没什么意思，就是随便问问。”董事长抚摸着女人柔软的腰臀，放软了语气。
女人勾起唇角，妩媚地冷笑：“那你觉得我有病吗？”
“有——骚病。”董事长六十岁了，虽然掩盖不住脸上和手上的老年斑，但仍是天天戴着黑亮的假发和整齐的假牙，酒色财气，一点不落。
两人火热地拥在一起，正是情到浓时，女人提起在城里买房的事，董事长搪塞事后再说，女人却不依了，要把人推开，董事长再也顾不得算计，连连答应买买买。女人又催他承诺用心帮儿子找好学校，董事长说他准备去成都看望洪老板，到时候带上吉吉，如果真有什么阴阳眼，也让洪老板帮他封了，好做个正常人。
旋梯下的客厅里，康吉吉张开双臂，想象自己是一架飞机，跑来跑去转着圈盘旋。他的小舅舅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里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看。
楼上传来一阵阵男女混合的咿呀怪叫声，康吉吉抬头望向妈妈的卧室，小舅舅却掰过他的头，默默将电视声音开得更大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