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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因和然智大师一起,吴一北不便说刘任景的坏话,现在然智大师去前殿将好消息告诉大家,四下再无别人,吴一北终于忍不住出言抱怨:
“呸,说什么菩萨心肠,在那种贪官眼里,谁给他好处谁就是圣人。他明知道是你而不是沈伯父要拿钱收买他,就不会夸你几句么?”
沈如衿摇头:“我可不受他的夸奖。”
跪坐着的香客们双手合十,然智大师在最前面,也是双手合十。他闭了眼睛道:
“望佛祖保佑河岸不会决堤,今年是个丰收年。阿弥陀佛。”说着便叩拜下去,其他香客们也跟着叩拜下去。他们一连扣了三次,又双手合十,嘴里低声念着“阿弥陀佛”,直到长老说可以了,他们才慢慢起身,仍是双手合十地一一与长老告别,一个一个排着走出大殿。
吴一北和沈如衿没让然智把他们说服刘任景的事告诉大伙儿,所以大伙儿只当是佛祖显灵,保佑他们今年能不挨饿。
“百姓有苦无处申,逼得只能来求佛,唉。”沈如衿叹了口气。
吴一北道:“摊上这种不作为的父母官儿,除了鬼神,也没可依靠的了。但凡有一点办法,谁会寄希望于鬼神呢?”
沈如衿道:“不过这次总算可以放心了。”
吴一北道:“这修渠固坝也不知要多久,我想,有然智大师在这里看着,刘任景应该不会偷懒,我们还要去找洛青,还是尽早走吧。”
沈如衿想了想,道:“好吧。”
那刘大人是个吃饭舔盘子的主,当天下午就又请了沈如衿和吴一北过去,一会儿说什么沙石不够了要从外县运,一会儿又说人力不够了要另雇,又借机要了一大笔钱。最后算来算去,这加固河道的事,计划要一个月才能完成。吴一北和沈如衿自然等不了这么多天,想着等雨停了就要赶路了。
他们往寺里走的时候,雨势渐小,已有停的趋势,他们便商量着,明天就要辞行。
晚间,寺里的人都聚到饭堂用饭,另有其他来寺里住几天的,也跟着一起用饭。忽然有人砸寺院的大门,然智便叫了个小和尚出去看看。
小和尚很快回来了,却支支吾吾地,让然智亲自去看。
吴一北和沈如衿见小和尚行为如此反常,便同然智一起往寺门走。
寺院门外跪着一名女子,头发凌乱,衣衫单薄,而且打了许多补丁,鞋子也很破旧了。
女子见然智来了,向他哭诉,说自己是受不了家里人的毒打,从家里跑出来的,无处可去,只好跑到寺庙来了。
然智大师听了,也不多问,说道:“既然如此,你就暂时住下吧。”
他请了几个女香客帮忙给女子收拾屋子,另几个出来把女子扶进了寺里,众人在饭堂详细询问这女子的情况,毕竟她一直住在寺里也不是长久之计。其他女香客们都纷纷劝慰女子,女子只是一个劲地点头,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。
大伙散了的时候,天色已黑,小星去帮忙给女子收拾屋子,沈振去喂马,吴一北手持油灯,和沈如衿两个人一起往房舍走,离饭堂越远,周围就越安静。
后来,吴一北就只能听见自己和沈如衿的脚步声,好像世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。
如衿不高兴,吴一北能感觉到。
可他现在不想出言打断现在的宁静。
所以两个人只是走着,谁也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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