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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会的，太爷，我当干部嘞，我就是想为国家做些事情！”宁岁心里不是滋味，却拍拍胸脯一脸骄傲仿佛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和自豪。
“好霞子好霞子，”葛太爷睁大他浑浊的眼球，一脸笑意，“长滴俊嘞！”
宁岁一边和葛太爷聊着天，一边将饭菜端出来放在桌上，又将筷子塞到葛太爷的手上。
看着他吃得边竖大拇指，边笑。
“吴春华还和黄娟天天吵架吗？我记得她俩在一起就没安静的时候。”
吴春华是吴婆婆的全名，而黄娟是村子里的另一位奶奶，不过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。往年宁岁回来的时候，两个人总是搬个坐在巷口择菜拌嘴。
但是自从黄婆去世之后，吴婆婆就再也没有端着她的木头小板凳坐到巷子口去了。
与其说是吵架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她们消遣寂寞的方式，这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。
葛太爷年纪大了，已经记不清这些事情了，宁岁笑着点点头说道，“嗯，两个人好得很呢，还是老样子。”
“你刚进来的时候，我就看你眼熟得很，现在想起来了，是不是秀红的孙女。”葛太爷大腿上一拍，激动地说。
宁岁点点头，“对，是我奶奶。”
“那秀红过得好吗，你从小就长得漂亮，你奶奶怕你觉得自己漂亮就得意忘形，都不让我们夸你嘞，天天就怕没把你教好，还来问我们她做得对不对，我看呐，养得确实不错，都来为国家办事喽。”
葛太爷回忆起来就停不下来了，他拉着宁岁说了很多关于以前的事情，有的人宁岁认识能说上两句，有的人宁岁不认识，就静静地听着。
时间很快就过去了
宁岁见他稍有疲意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太爷，我让组织给您批一张残疾人证下来呗，给您换个房子，这里住的多不舒坦呀。”
宁岁正打算继续说下去，葛太爷将筷子用力地拍在桌子上。
“我怎么能给组织添麻烦呢！”葛太爷拖下脸皮，含糊不清地操着方言，“残疾人证我不需要！我不是残疾人，谁爱是残疾人谁是！”
葛太爷坚持不□□，宁岁也不好强求，只好和他告辞。
在她回去说了这件事之后，方伯礼坐在办公桌前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老人家要强一辈子了，年轻的时候老婆生病，他为了照顾妻子，没有去参加国家的招募，最后妻子还是走了，想了一辈子，强了一辈子，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你们这些小孩子说服，先随他去吧。”
宁岁想大概葛太爷是不会同意的，毕竟如果是她，她也不会同意的，那是一种追求，是对自己深爱的祖国最后的渴望留下的贡献。
心里的火未灭，又怎么会接受平淡的凉意呢。
宁岁骑着自行车，脑子里全是那一方黑色如桥洞般的房屋，抖落的蜘蛛丝，残败的墙垣，无不在诉说着年代的救援和老人的坚守，一种看似无为却无畏的坚守。
细雨绵密而细碎，散散而下，无声地洗涤着天空之下的万物，宁岁扬起脸颊接受润雨的洗礼，手渐渐脱离把手，渐渐扬帆启航，渐渐感受到无尽的自由和广阔的天地。
“宁岁。”
低沉温暖的声线包裹住被雨打湿有些寒冷的宁岁，一瞬间被拉回地面。
不远处，身形削瘦的男子，拿着伞像她走来，溅起无数水坑里的泥水。
那一刻，像是有光劈开时间走到她的面前，惊艳了时光。
彼时宁岁尚且不知，这一刻困住了她的余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