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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着笑了,拿个枕头作势要打她,“你要这么说,那我可就不找别的理由了——哎,其实我就是,想自己待会儿。”
林钰点点头,答应两声,探身去把灯拨亮了,说晚时回来她要是先睡了,就给我留一道门。于是我披衣下了楼,午时的夜色,遇见堂间正在清扫桌椅的掌柜,我窘迫地笑笑,说自己想出去走走。也许是看见我眼圈还红着,他倒也没多问,取来钥匙开了门,只劝我早回。
外边的温度并没有我预想的冷,大概是因为没有起风。接近半夜,商贩行人尽数消匿,市井路的烟火气一撤下,路的本来面目就出来了——灯火颓靡,照着一道空落落的干净的地。
虽然是我要一个人出来的,可孤单的时候,却总要想着有一样无情的东西陪着我。于是往前走了一段,觉得月亮仿佛在远远地看我,各家窗里透出来的烛光也一同目送着——我原本是要出来散心的,这会却有点更拘束不安了,因此脚下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朝着我感到安全的地方走去。等我意识过来时,发现自己走的路,是那天云哉陪我放河灯的时候走过的。
而我停下来,则是看见了那棵姻缘树。
其实七夕的时候,随便找哪棵年龄大枝繁叶茂的树,拴上红绸子、挂上花灯,都能叫期限一天的姻缘树。但这一棵是这片地方资历最老的一棵,当过许多回“人间月老”,因此被传成最灵验的一棵。以至于后来除了求姻缘的,求财求仕,甚至于求子的,都往树上挂牌子,七夕那一天挂得尤其多。后来下过两回不大的雨,淋掉了不少纸牌木牌,在地上零散铺了一层,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那天我和云哉一起挂上去的。
那天我写的什么——云哉和尚是狗,哦,倒是说得不错。那他写的什么呢?我忽然想,他写的什么,那一天坚决地不让我看,挂得很高,却说是写给我的话——写的什么呢。
我不怎么抱希望地走近去,仰起头来找。地上的已经被白天的行人和前几日的雨水踩踏浸脏了,完全不能看,只有还挂在树上的能模棱猜一猜字——如果我能找到的话。
我原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,可抬头的时候竟然看见一眼瞧见一根偏高的树枝上,并列拴着两块牌子。因为风雨打落了不少其他的挂牌,令它们格外醒目,在无风的夜里静静垂靠着,像是在等谁惊扰,伸手取下。
我直觉那两块就是我和云哉的。它们挂在那么高的地方,不容易被旁人扯掉;又妥帖地被护在上面的一枝繁盛的叶下,不容易被雨浇落;还拴得这样紧实,如同我手上的玉——除了云哉,还有什么人,连系个挂牌都如此稳妥细致。
要取下它们并不难,只是看有没有这个心。
我跃上去用刀将它们收下来,两张牌子相叠着,反过来躺在我掌心。翻开第一块,淋了雨的字泅得笔画走形,却也看得出“云哉……狗”几个字。我又好笑又涩然,看向第二块牌子,放轻了呼吸,心怦怦跳起来。
我将它翻过来。褪了色的底板上,温逸的字体,写着四个墨迹模糊、轮廓却清晰的字:
我负如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