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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乔从噩梦中醒来，整个心脏因恐惧而剧烈收缩，仿佛濒临窒息一般。他的头发因出汗而粘腻在一起，浑身冰冷像刚从水里捞起来。
黑暗里，淅沥萧疏的雨声冲刷着耳膜，谢乔鼓噪的心渐渐平静下来，双目无神地缩到床边的角落里，眼神一会儿茫然一会儿清明。
“宿主，您需要进食，补充一下营养元素。”a01柔声说道。
谢乔雪青色的眼珠微微转动，一缕黑发顺着东西披散而下，整个人悄无声息，像一个精致的人偶。
a01只觉得一颗机械心被磋磨成一团，它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在宿主小时候就先一步绑定他，以致让他遭受这么多苦难。
“宿主，我很抱歉，是我未经允许将您传送到这个世界，您可以惩罚我，甚至将我销毁，但请您不要惩罚自己。您应该生活在鲜花与宠爱中，而不是……”
“我没有生你的气，”谢乔打断他，少年的声音干净凛冽，只是因长期缺水而有些沙哑。他抱住自己，小小地缩成一团，眼神虚无，“你没有错。”
“您也没有错，”a01轻声劝道，“也许您可以去这个世界看看，您现在是自由的。”
谢乔病服下的手细到惊人，仅余一层苍白的皮覆在骨骼上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截丧失生气的枯树枝，轻易便会被折断，病态又脆弱。他轻轻笑了两声，指甲抚了抚手腕上的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。
“自由，”谢乔低声重复，“我是自由的？”
他安静的垂下睫毛，“我不明白，a01。”
a01疑惑，“您不明白什么？”
谢乔像是在问它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，“我是谁？谢乔是谁？796509又是谁？”
“我的名字由他们赋予，记忆由他们组成，性格由他们塑造，796509源于一个时空黑洞的错误，那我呢？我从错误中诞生……”
谢乔茫然地喃喃自语，“我只是想离开这个世界，终结这个错误，我哪里错了？”
a01不知该如何开导这个思维陷入僵局的人，只能苍白无力的描述，“活下去，您会拥有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，您知道虫族吗？这是个很护短的种族，您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好，他们都很爱您。”
谢乔想起那个银眼银发的男人，他短促地笑了一下，重复着那个男人的话，似是嘲哳，“作为濒危物种，您有保护自身安全的义务。”
他们保护的是雄虫，不是谢乔，更不是796509。
“a01，我好难过，”谢乔扬起头，声音在萧疏雨声中轻得像一阵微弱的风，“我太累了。”
他的神色苍白而又厌倦，脸白得透明，病服宽宽大大的笼罩在身上，整个人似乎会在下一秒乘风归去。
a01缄默地看着他。如果它有实体，那么它会选择抱一抱自己宿主；可它现在只是一串数据，它除了安静地陪着这个瘦弱的人以外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主系统大人，这就是您说的面对濒危物种只可以“观察”不能插手干扰的意思么？
门外传来一两声轻响，谢乔没有理会，过了会儿门被轻轻推开，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。
谢乔面无表情地抬头，在黑暗中寻到了一双幽深的银色眼睛。
诺厄率先和他打了个招呼，“下午好，谢乔阁下。”
谢乔没有搭理他。
诺厄也不恼，他理了理笔挺的军装，军靴在踩过地板时发出几声闷响，“您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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