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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渐渐了解到，虫族的皇室、军部和各大家族都有各自精锐的基因研究所，各种各样的活体虫族实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，只不过方向各异，又都被刻意隐匿在黑暗的地下世界罢了。
同时，他也愈来愈清楚自己的命运和结局。
无尽的身体刺激、开发与折磨，永无停歇的药物试验，长此以往，他的身体会变形异化到无法逆转的程度，被长期虐待的骨翼甚至再也不能收合，而是会积水肿胀，肌肉部分逐渐萎缩，其他部位却如同灌满了脏水的气球，在涨破的边缘肿鼓，方便积液提取和组织切片。
在这样的绝望中，他选择孤注一掷，再次与亚特做了一笔势不均力不敌的交易。
他付出的代价，是自己最后的性命和健康。
可惜没有虫会在乎，安得烈默默在心中刻下一道深深的沟壑——没有虫问，他就永远都不会揭开自己的伤疤去说。
自己这些无足轻重的秘密，大概也会被带进坟冢，永远不声不响地沉寂吧。
眼看封裴被这一记组合拳迷惑，安德烈努力忽略内心深处那点说不清的酸苦，周身的戒备都如潮水一般退去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将他击垮的困倦和疲累。
大流氓终于找到了和他情投意合、即时共赴云雨的雌侍，接下来至少一小时内，其他雌虫都只能忍着狂烈的虫息、抱着自己燥热的身体安静地休息，不必再提心吊胆。
就在他的哈欠要悄悄从嗓子里偷溜出来的刹那间，泪光模糊的余光里，安得烈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令他大吃一惊的一幕——
封裴居然绕开了伏地轻喘、眉眼含情的乔伊斯，一改方才的沉迷惊艳神色，如同以为勘察犯罪现场的警督，以一道绝对质疑和锐利的目光观察穹顶滋滋作响的星竺华灯，又细致地打量起微微瑟缩着翅翼的雌虫，仿佛在观察一具死状离奇的尸体。
没有虫能在这样的威压下表现出若无其事，乔伊斯瞳孔骤缩——
这一刻，他竟然确实产生了畏缩的情绪。
与在场所有屏气凝神、急促不安的虫族相反，封裴显得游刃有余，虽然不再掩饰自己的锋利，却在紧张的氛围中显露着一种胸有成竹的从容不迫。
他甚至是彬彬有礼的。
尽管在亚特看来，这只雄虫洞悉一切的微笑简直透着自深渊地狱而来的邪恶，但封裴仍然靠这幅按照他本人等样复刻的俊美皮相使乔伊斯·蓝伯特刹那间放下了戒心。
“请问——可以吗？”
乔伊斯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，和微微泛红的手掌，避开父兄疯狂警告的目光，稍稍放缓了骨翼收合的速度，轻轻点一点头。
封裴没有同他客气，在得到许可后立刻固定住翼尖的一片软骨，以不重不轻的力道快速揉搓了数下，直到指腹沾上了薄薄的一层金色粉末！
在手下的雌虫发出一阵既痛苦又欢愉的惊喘同时，安得烈也几乎被当场吓昏——这这这，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？怎么会！
这只雄虫喜怒无常又不按常理出牌，他究竟要做什么？
窗外浓云不散、电闪雷鸣，不知何处“哗啦”一声轻响，整座中庭骤然陷入完全的黑暗——
厅中大小灯火，竟然不约而同地全都熄灭了！
安得烈心脏疯狂地在胸腔中跳动，却并非因为此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，而是在星灯忽灭、惊雷乍响的那一刻前，封裴猛然投来的眼神和打量——
这敏锐到恐怖的雄虫竟突然回首，自数米之外，直勾勾地望向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