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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笑起来点点长宁的头：
“十八还小？你母后十八的时候已经有你了。”
长宁嘴角笑意不变，心却沉了几分。
自她回宫，父皇还是头一回在她面前提起母后。
母后的死横在他们两人之间，即便是与她感情最身后的父皇，她也知道，有些事到底是不同了。
或许是病中之人较平时多愁善感了些，皇帝目光变得恍惚，仿佛陷入了过往回忆之中。
“朕还记得，第一回见你母后的场景，那时朕还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，你母亲刚刚回京，她自小长在边陲，性子洒脱不似京中贵女，宫中宴会上她独自在梅园中躲懒，正巧碰上朕被皇兄们欺负。”
“你母亲瞧见了，晃着树枝兜头朝他们几人灌了满脸雪，拉着朕的手就跑。”
皇帝眼中溢出笑意，病中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神采：
“朕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天女下凡过来救朕了。”
少年相识，后来又成了结发夫妻，满目深情如今想来恍然如梦。
长宁安静的听着，攥在袖中的手逐渐紧握，很想开口问一问自己的父皇：
既然如此，那宁向晚又是什么？
说到底，谢从意不过是他少年时的心之所向，宁向晚才是他真正捧在掌心的挚爱。
若说长宁心中没有怨恨那是假的，三年前她歇斯底里，拽着父皇的衣角苦苦哀求，只求他能够查明母后的死因。
母后去世前虽缠绵病榻，可最后的那碗药，分明是宁向晚亲自送到栖梧宫的。
她不信，绝对不信宁向晚会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。
可她拿不出一点证据，没有证据连父皇都不肯信她。
不仅不信，还护着宁向晚，予她疼宠，予她尊容，扶着她坐上了贵妃的宝座。
而他的结发妻子，大周的皇后，只落得了一个“不幸病逝”的下场。
她怎么可能能做到心无芥蒂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？
后来遇见楚轩，听他亲口证实母后死于中毒，她忽然庆幸当初没有一剑刺死宁向晚，因为那样实在是太简单太省力，
太便宜她了。
皇帝今日似乎有了谈话的兴致，平日连他也避讳的话题，今日也当着长宁的面说了出来。
“说到底是父皇有负于你母后。”
皇帝略微踌躇了一下，清了清嗓子瞧着长宁的眼：
“至于贵妃，她心思单纯，是个良善之人，你若于她相处不来，往后少见就是了，只是该有的礼数总要有，过去的误会也不可再提了，知道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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