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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厉点点头，但谁都知晓他生了副同沈之惧一样死性不改的脾气，若不是量他能教兄弟们徒手擒拿的独门绝技，早将他打发了。
如今太平盛世，上至朝廷半数重臣沉湎酒色，下到阉人婢女对食偷情，整个皇宫乌烟瘴气。锦衣卫饱食终日，沈司敌大可以同他们一道坐享其成，可现下这太平是他跟他老子拿命打下来的，他不想坐视不理。
相比，吕不水的格局确实差了意思。
“树大招风，宫内千百双眼睛盯着鬼面营，那锦衣卫和三法司哪个脑门没写着隔岸观火？把自己收拾干净，其他的你管他们说什么，”沈司敌坐回椅榻，指尖点着桌面，“再者，出了营门别拿仗势欺人那一套给我丢人。”
“谁仗势欺人了”庄厉嘴里嘟囔一句。
“照常巡值，务必盯紧，不能放过一丝风吹草动。”吩咐完沈氏兄弟二人一同随着巡视。
时辰已晚，承客殿内只留下皇上和沈震二人。恒昌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屏退左右，李贵喜都没有留。
许久恒昌帝打破寂静，问一旁早已凉汗涔涔的沈震：“朕交代给你的，查得如何？”
“回皇上，想必是五皇子没错，”沈震说，“当年五皇子诞生之时眉心便有朱砂红痣，且随身携着茵犀香，同皇贵妃自身香味同符合契，此香世间只有西羌皇室独有，况且，臣近日已见过收养五皇子的乌禅相士，确实是在甘北野狼岗捡回去的。”
“两月前在泾州蕾阳湖畔，正是因为这茵犀香，朕见他的第一眼就起了疑心，”恒昌帝烦忧之心涌上心头，“为何当初没断干净？”
“请皇上息怒，当年臣确实将五皇子交于下属，奉皇命嘱咐直接断命，万不得有闪失。谁知下人途中误入野狼岗，逃命之际将五皇子丢弃，回府谎报说亲眼所见五皇子被狼群分食。”沈震跪地，“半月前臣严刑拷打才逼问出他是撒了谎，他将五皇子丢弃后，未知其生死便独自逃命了，三日前臣已经将下人就地正法，以慰圣心。”
“自朕登基后，日夜噩梦未曾停过，朕也无心再顾及后宫和朝廷，”恒昌帝叹气，“如今朕将沁灵留于宫中，介于他能占卜又是皇室血脉，且说是为了私心吧，但是朕还是心有疑虑，不知蝶影和他人所述是否属实。”
当年沁灵诞下之时，宫内相士命其为之煞星，又听信奸臣耳语五皇子是百蝶影与兴良帝遗留婴孩。皇贵妃百蝶影哀其昏聩无能，听之任之无名道士与奸臣的信口雌黄，便撑着虚弱之体爬出宫门大喊五皇子别无他疑，确实是恒昌帝血脉。
可谓滑天下之大稽，兴许是忌讳丢了天子的颜面，恒昌帝不及查清楚便对百蝶影降罪施用重刑，命沈震将其五马分尸，十五年未曾再提。
他恨的不是百蝶影，也不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无辜婴儿，他恨的是先皇的超越绝伦，世人无不对兴良帝啧啧称赞，即便他以太子身份登基，也赶不上先皇的声望。现下江山皆是兴良帝用人有方打下来的，恒昌帝就等着坐吃山空，这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嚼舌谈资。
作为一国之君，恒昌帝并没有因此树立威信，振国强兵，而是日日在这些闲言碎语中求得生存，这就注定他步步被动，日复一日被后宫奸臣牵着鼻子走。
“皇上意思是”沈震询问。
恒昌帝怔了一息道：“宣薛太医，朕有事吩咐。”
沁灵那血统是真是假，他得求证。
亥时将过，沁灵返回石木坊时路过鬼面营的营院，不敢抬头急步前走，他心中琢磨着宫内如此大，为何通往石木坊的只有这一条路。乍然间一个狼狈男人不偏不倚直接滚到沁灵的脚边，使他受惊侧倾摔倒在地，灯火通明的营院门口霎时飘来一片鬼面黑影。沁灵胡乱抓着慌忙起身，奈何脚底不稳又趴倒在地。
鬼爷又杀了行刺之人。
沈司敌走到沁灵身边端视片刻，屈身抓起他纤细的胳膊将他扶起来，那力道之重，沁灵捂着胳膊痛苦得频频咳嗽。
鬼面二人魁梧奇伟，将营院内的光亮挡的一丝透不过去，沁灵在他们面前娇弱的像要被吸进去。
沈司敌瞧瞧四下寂静无声，不慌不忙捡起雾蓝帕子递给沁灵问：“殿下，时辰已晚，是去了哪里？”
沁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惊了神，喉音软柔似水紧攥着腰间蛊葫芦说：“去了阴阳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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