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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家的书房是蒋浔浔常来的地方,是她学习为人处事的起点。
在这个书房里,受到叶爸爸指导最多的不是叶畅,而是她。
因为叶畅性子的原因,叶爸爸对他没什么要求,反而是自己,叶爸爸倾注了许多心血,从认识学校那个小社会,到认识国家这个大群体,到理解国际社会本质,可以说,蒋浔浔的三观就是叶爸爸一手塑造的。
两个人并排坐到书房的小沙发上,对面就是一整扇的落地窗。
“这次有没有什么收获,苦也受了,骂名也背了,总不能就这样过去”,这是叶爸爸常用的开头语,每隔一段时间,叶爸爸就会让蒋浔浔总结一段时间所得。
蒋浔浔靠在沙发的侧背上,托着下巴看向窗外。
“好像没什么收获。我觉得这一段时间好像一场梦啊,站在当下看过去这半个月,我竟然没有当时的痛苦无助了,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好了伤疤忘了疼”,小区的花园里有人正在修剪草坪,正午的日头照在他身上,隔这么远也能看到他不停地擦汗,“比起外面这位在工作的清洁工,我已经幸福很多了”。
郑爸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“浔浔,你这不叫好了伤疤忘了疼,你这是逃避,因为这段时光太不堪,所以你下意识不想回忆,不想面对,可是,你不面对它就没有存在过吗?在你身上的流言就会消散吗?”
她的小心思被叶爸爸无情地指出来,她摸着手底下细密的花纹,满脑子都是“逃避”两个字。
她没敢看叶爸爸,“叔叔,我……不是没有反抗,我列了那么多证据,证明自己不是小三,可是,那些早已经给我下了判决书的人不会理会,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。况且,让无罪的人证明自己无罪,不是很可笑吗?”
“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,当苦难真正降临的时候,她是没有还击的机会的,甚至,她都不一定能够挺过去”,蒋浔浔装作不经意地抹了抹鼻子,塞塞的。
叶爸爸也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,有多不容易,网络暴力,铺天盖地的谩骂,甚至伤及到现实中的家人,于她而言每一件都是犹如风暴一般的动荡事件。
“浔浔,你的这块玉带了有个十年了吧”,他指着她脖子上露出的红绳,绳子已经不再是鲜艳的红色,随着岁月的累积,有些暗沉。
蒋浔浔点点头,“十三年了,这个还是您送给我的”,她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描绘玉的形状,是水滴,半颗水滴。
叶爸爸目光也有些悠远,他仿佛一眼望到了十多年前,“那时候我去新疆出差,项目合作方带我去玉石交易市场逛,结果我一眼就看中了有你和畅畅这两块玉的石头。”
说着说着,他脸上带了丝笑意,“你们肯定想象不到,这两块玉原先是什么样子,市场里廉价的灯光照在上面,淡黄色的一团,上面还有一块一块的黑色,像是家里小孩子在过年的时候调皮,把脏手摁到了和好的面团上,边上的合作方给我指了旁边一块石头,说肯定可以开出大块的玉,可不知怎么的,我就觉得那块石头和我有缘”。
蒋浔浔安静地听着,她拿到这块玉的时候还小,只知道它是从中间劈了两半,却不知道这玉是从石头里开出来的。
“你看中了哪块石头,现场就给你开出来,切割的机器就在市场的出口处,一开动,耳膜都跟着一起震,一群人围着看。我前面一个人就是买了合作方指的那块玉,开出来是个大块的好料子,等到了我,切割的师傅端详了一阵,摇摇头,让我不要抱太大的期望”,他缓缓讲述着在戈壁大漠上的故事。
蒋浔浔听得入迷,她还没去过新疆,可是对于祖国的大西北,她还是怀揣着一种向往,盼望着哪一天可以去看一看。
叶爸爸回忆着当时的自己,他笑着,丝毫不担心开不出东西,“我跟他说,您只管动手就行,我就是图一个乐儿,横着第一刀,削下一个大块,师傅摇摇头,细裂太多了,竖着又一刀,依旧是像大理石一样的石头,顶多回家做个地板砖,又切了五六刀,虽然颜色渐好,但还是有许多细纹,围观的人都散了许多,合作方替我难受,硬拉着我要再去挑一块,我倒是没什么,让师傅接着切,切到最后剩拳头大小的时候,师傅说,基本就这样了,有点儿绿的这些顶多穿串珠子”。
蒋浔浔心跟着叶爸爸的讲述起起伏伏,穿过城市的高楼大厦,她仿佛来到了人声喧闹的玉石市场,摆在地上的一块块石头,其貌不扬,或许刚刚它们还在哪个山头上晒太阳呢。
“虽然就一小块了,我跟那个师傅说,您再来一刀吧,起码得让我知道芯儿里是什么。”
“然后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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