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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去警察局做了笔录，虽然没有什么心情，但千秋还是去了学校，参加下午的练习。
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单独练习有了成果，她今天一次都没有被指挥点名。中场休息的时候，她感受到左边的座位投来的目光。一个吹长笛的姑娘，冷冷地看着她。千秋哆嗦了一下，避开了眼神。
排练室渐渐热闹腾起来。千秋站起身，打算去天台上透透气。
当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下来，巴赫的旋律又在她脑中重复了起来，那个接近尾声的片段一遍又一遍地播放，好像在她的大脑深处，有一台卡带的cd机。
天台上立着几个巨大的蓄水罐，躲在后面正好可以遮蔽午后的艳阳。千秋走到背阴处靠着墙坐了下来，墙根有一丛草本植物，纤细的茎叶挥举着一朵朵单薄又脆弱的粉色花朵。她看着眼前的景象，伸出手，轻轻戳了一下花瓣，鬼使神差地嘀咕了一句：“怎么在这种地方开花呢？是不是知道我会来，所以特意为我开的呢？”
五月初的风吹了起来。听到这种思春期少女才会说的狂妄又伤感又矫情的话，那一丛野花都冷得摇了摇身子。
“说不定真的是为你而开的呢？”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千秋抬头一看：“首席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这个天台不是你的私人领地吧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？”对方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。
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千秋身边的，正是乐团的首席，天城。
试音那天，他就坐在正对千秋的位子上，一脸高深莫测，让她着实为自己的演奏捏了一把汗。可说到底，他正是千秋会一时兴起报名乐团的诱因。毕竟翩翩君子，淑女好逑。
但这两日扰乱她心思的人事一件接一件，竟让她一时忘了这位君子的存在。
她干笑了两声：“我大放厥词，口吐暴言而已。首席不要当真啊。”她看到天城手里拿着的东西，问：“首席是来天台练琴的？”
天城点点头：“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。”
“你当我是木头好了。”千秋没有把天台让出来的意思，她盯着那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琴盒看了一会儿，又将四下环顾一圈，疑惑道：“不过，我还以为，如果首席在天台练琴的话，应该会有很多人过来围观才对呀。”
天城耸了耸肩，不予置评。他将琴盒放在千秋身边，从里面拿出一把比琴盒更加价值不菲的琴，架在肩上。千秋没得到回答，自讨没趣地坐在原地。
旋律响了起来，不是乐团正在排练的曲子。不知道叫什么，他没有拿出乐谱。千秋仰头看着他的背影。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姿态——他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，叫人无法也不敢超越。虽然气定神闲，却能给旁观者带来巨大的压迫力。和三上那种狂气的魄力不同，天城的演奏是一张天衣无缝、无懈可击的网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。
旋律的走向逐渐变得熟悉起来，而演奏者的身姿，逐渐和千秋脑海中那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影子重叠在一起。她像是被冰冻住一样愣在原地。
巴赫的g小调第一奏鸣曲。
是巧合吗？
她看到奏者微微侧过来的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，那些阴影与线条，几乎严丝合缝地与她脑中的幻影吻合。她张开嘴，口中呼之欲出的是一个已经逝去的名字。
“三——”
“你还好吗？”旋律戛然而止。天城放下了琴，一脸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听众。
千秋如梦方醒。墙角的粉色野花还在随风摇摆。她摆了摆手：“如听仙乐耳暂明，把我听呆了。”
天城没有理会他调侃一样的吹捧，把琴放回了盒子里，“休息的时间就要结束了，迟到的话，指挥又要骂人了。”
“走！”千秋一个激灵，扶墙站了起来，正要跟在天城后面回去，却像被点了穴一样支棱在原地。
“怎么了？”天城推开天台的门，回头看到了僵成雕像一样的千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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