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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么早就去练琴吗？”三上刚从被窝里钻出来，身上还穿着睡衣，就看见千秋已经穿戴完毕，背着琴准备出门了。
“啊，吵醒你了？”
少年摇摇头，“本来就该这个时候醒的。”
“那我就不说抱歉啦。”说话间，千秋已经弯下腰开始换鞋。
一双室内拖鞋换一双人字拖，用不了几秒的事。
就在这几秒之间，刚刚睡醒的少年一把掀开被子，从被褥上跳了起来，冲到玄关，“你等一下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千秋回头，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，肌肤交叠的地方隐隐传来一丝痛感。
“早饭，吃了吗？”
“啊，还没有。”她愣了一下，“我会去便利店买一点吃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你怎么突然跟我奶奶似的，成天关心我吃了没，吃饱没。”千秋笑起来，正欲甩开三上的手，却没想到被拉得更紧了。
“我不信。”三上手上一用力，那只细腕的主人便无法往外走分毫。他半是强行拖拉地把千秋扯回了屋内，而千秋还正想着先换回室内拖鞋，脚下一个趔趄便往前摔去，扑倒在了玄关口。琴盒里的琴也受到振动，发出了一声撞击的闷响。
总觉得类似的事情不久之前也发生过。
千秋有些狼狈又有些埋怨地盯了一眼三上。
三上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形，但又明白自己毫无疑问是罪魁祸首，一脸内疚地把千秋扶了起来。“抱歉。”
“你急什么？”千秋扶着三上的肩膀，弯腰确认有没有蹭开的伤口。
“……”三上沉默了几秒，“看你昨天的样子，我总怕你出什么事。”
“出事？我能出什么事？我还能去寻死不成？”千秋悄悄地窥探三上的表情，好像是为了让对方放心似的，她咧嘴一笑，“我又不是你，哪那么多愁善感，整天寻死觅——”
说到一半，千秋硬生生地掐断了话头，但显然已经晚了，不该说的话差不多已经说完了。
三上的表情变了变，有些疑惑，又有些警觉，“我什么时候寻死觅活了？”接着他想到什么似的，“你见到过他了？怎么会……难道……”他说话断断续续，除了几个接续词，没有吐露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千秋最初还在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惊慌失措，但她发现三上竟显得比她更加不知所措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“他”指的是谁？
她差点就要张口问了，但天城所描述的那副地狱图景突然浮现在她脑中，她有一种直觉，她的问话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。血泊，浮石，被肢解的小提琴。
三上，是从那个疯狂得像噩梦一样的过去中走来的人啊。日复一日地维持理智，是多么让人筋疲力尽的事。
“三上。”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喊他的名字，中止了他愈发混乱的呓语，“刚才是我说错话了。我们都要好好活着，一个人很难受的时候，就相互支撑，总之好好地活下去。我也是，你也是。好吗？”
她用手抻开他的两颊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藏在蓬乱前发下的野生动物一样的眼睛。她才发现这双眼睛是那么不安，就像她十一年前在灌木丛中见过的那双眼睛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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