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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秋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三上的表情，但她无端觉得他应该在笑。她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懊恼，却没法生气。
“那天晚上看星星的时候，你突然亲了我？”她忽地把这个在心里闷了一个礼拜的话题带了出来，妄想杀他个措手不及。
三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：“为什么是问句？”
“我怕那是在做梦，所以想确认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接着，千秋觉得一个黑色的影子接近了自己，捏住了自己的下巴。
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嘴唇被轻轻咬住。后脑勺被紧紧扣着，她无法逃离。
“你觉得那是做梦的话，现在呢？”
千秋在黑暗中，只看见面前一双眼睛，闪着微弱的星点，“更像做梦了。”她说。
话音刚落，脑袋又被扣住，三上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脸上又亲又咬起来。千秋的脑中一片混沌，突然脑后的束缚被放开了，她身子一个后仰，倒回了床上。三上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她觉得他现在定是一脸得意的表情。
那天晚上，她做了噩梦。
她梦见无数个关于三上的画面，那些画面清晰无比，像是无数个悬挂在虚空之中的屏幕，毫无规律地轮播他的生活点滴，她穿过一盏盏屏幕，走向那个不是尽头的尽头。
那里，一个红衣女子演奏着以爱伦·坡的诗《征服者蠕虫》为灵感而作成的曲子，红裙产生着一种诡异的运动轨迹——那是因为无数的红色蠕虫攀附其上，不停地蠕动与吞噬，不，那条裙子本身就是由这些蠕虫构成的。
那张低垂的脸苍白而瘦削，眼窝深深地凹陷，仿佛包藏着两个深渊。
千秋站在那片虚无之中，看着那副骇人的景象，心中不觉得害怕，反而只有无尽的悲伤。
三上正插着弱音器在紧闭的窗边练琴。他似乎对某一小节的表现很不满意，翻来覆去地拉了很多次。千秋靠在床上，看一本拿起放下看了很久也没看完的书。和专心得几乎要进入另一个领域的三上不一样，她完全心不在焉。
三上的事情、“三上”的事情，优玲的事情。所有的事情都悬而未决，他却说要“证明”。
证明什么？证明他的心比24k金还要真吗？
“我等下要出去一趟，时间到了直接在餐厅碰头吧，我会把地址发给你的。”
“你要去哪儿？”千秋有些惊惶地看着三上。
“有些东西要准备。”三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琴收好，坐回了自己的窝铺里，“都这么大的人了，不至于自己去个饭店还会紧张吧？”
千秋忍住了用手里的书往三上头上砸的冲动——毕竟是一本砖头厚的书，真的砸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。“我知道了，我需要打扮得好看点吗？”毕竟是“约会”。
“嗯……和之前去音乐会的时候差不多就行。”
“差不多就行”——三上是不是不记得了，她衣柜里能穿去这种场合的衣服只有那一件。说“差不多”实在是有够勉强的，明明只能是“一模一样”。
“难道是那种很高档的西餐厅？”千秋感到有些不安。
“算是西餐厅吧，但倒没有多高档。”三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，“这算是我个人的请求吧。”
千秋愈发不明白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