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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明棠手中牵着一匹白马，见傅云川走近几步，立刻表露出焦躁的情绪，摇着头，试图摆脱缰绳向后退。
那是马市上最烈的马，头尾丈二有余，身上见不到一根杂毛，是胡马中的佼佼者，跑起来能日行千里，可惜性情过分暴躁，无人能将其驯服。
卖马人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，正在劝她换一匹买，“马是好马，只是烈马难驯，一路伤人无数，姑娘若是真心要买，不如换一匹性情温顺的。”
或许真是万物有灵，白马似乎听懂了他这句话，打了个响鼻，前蹄高抬，飞快地蹬他一脚，让他险些跌个跟头。
卖马人倒在地上，目瞪口呆。
顾明棠扬唇一笑，“不必了，它很好，我喜欢。”
她拍了拍马鬃，喂了一把鲜嫩的草，见白马侧头与她亲近，舒服地蹭着她的掌心，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张扬明媚，肆无忌惮，“我就喜欢脾气烈的，逆来顺受的有什么意思，怎么配得上我！”
这句话仿佛带了某种暗示，顾明棠翻身上马，回头对傅云川嫣然一笑，“傅公子，山高水长，我们后会无期！”
话音未落，她挥出一鞭，扬长而去，如同一道青影跃入夜色之中。
傅云川脸色阴沉下来，和方才深情温和的形象判若两人。
一介孤女，哪怕是后来进了宫，做了公主，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娴熟的马术，更不可能轻而易举让一匹烈驹低头，她到底是谁？
可随即一想，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。燕帝要将顾明棠嫁给边关守将，自然要教她修习弓箭骑射，这不算什么。
傅云川心神一松，忽略掉顾明棠身上出现的异样，打了个手势，便见一群黑衣杀手从夜色中窜出，追着顾明棠离开的方向而去。
当务之急，是把顾明棠留下来，折断她的傲骨，让她低下头颅，拜倒在他的长裤之下。
他会成为她的救世主，而她别无他选，只能对他奉上一颗真心。
想到其他男人很快就会折戟，而他将会重新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，傅云川眼神微动，真切的笑意从他脸上浮现出来。
河东郡地势平坦，便于赶路，顾明棠策马扬鞭，一夜驰行数百里。
大燕早年设有宵禁，近些年已经形同虚设，街边巷角藏着一对野鸳鸯，被马蹄声惊得四散奔逃。顾明棠离开河东郡的时候已经是寅时，天色将明未明，她勒马停在驿站外的草棚下，牵着缰绳，纵身跳下马，对草棚里忙碌的老妪道，“阿婆，一碗阳春面。”
说着，她径自栓了马，在木桌边落座。
寒风凛冽，天上开始飘雪，草棚内木桌虽然简陋，但还算干净，桌上摆着一壶茶，几根茶叶梗子浮浮沉沉。
顾明棠扫了一眼，目光在老妪手上顿了顿，忽然道，“阿婆，我要的是阳春面，只要荤油和葱花，不要加一点臊子在里面。”
老妪似乎腿脚不大灵敏，慢吞吞将一碗汤面放在她面前，耷拉着眼皮看她，“四文钱的阳春面，谁给你加臊子？”
顾明棠轻笑，“是吗？可我怎么闻到了血腥气？大概是我鼻子失灵了。”
【叮，来自杀手甲的恶意值+2！】
顾明棠筷子一顿，叹了口气。
真敷衍啊，连宋云儿都有自己的名字，而杀手甲只能是杀手甲。
顾明棠不动声色，挑起两根面条，刚要入口，就见桌子对面坐了个人。黑色短衫，不辨雌雄，腰身束得极细，一阵寒风吹过，她揉揉鼻子，打了个喷嚏，十分惹人怜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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