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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念钦喝了一口水，“他还没亲自跟我说，不过我也猜得到。像他那么抽烟，想不得都难。我会花钱给他治，至于能不能撑过去，就看医生和运气了。”说完夹了一筷子三文鱼，安静吃着。
滕澧当下觉得呼吸困难。他今天得知程爸生病，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程念钦哭成泪人儿的样子。自己不擅表达，该怎么告诉他、安慰他。
现在看来，程爸没骗他。程念钦对自己爸爸都这样，他还有能什么余地吗？
程念钦看到了滕澧眼中的愤怒和失望，于是放下碗筷，“本来想让你吃个饭，好好休息一晚再说。既然到了这一步，离婚吧。我净身出户，也可以在实力范围之内，给你经济补偿。倒不是舍不得把现有身家都给你，只不过还要给我爸治病。你如果不想看见我，可以找律师。你父母那儿，你想怎么说都行，我都配合。今晚，我去别的地方睡。”
别的地方？难道他是因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，“什么地方？你有别人了？”
程念钦已经开始穿外套，“奥，别误会。我在公司附近还有一套房产，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。你放心，下三滥的事和其他什么人，我都没兴趣。你早点休息吧。”说完就关门离开了。
那个自信开朗、易喜易怒、天天笑着说爱自己的人，两小时前，岁月静好地给自己煲汤。两小时后，像谈论时事新闻一样说离婚，还早就买了另一套房子以备不时之需。
假的，都是假的。是梦，很快就醒来了。
外面的雨依旧不大不小、半死不活地下着，程念钦边开车边打电话给死党刘暮峰，“我要离婚了，认真的。记得你表哥是律师，让他推荐一个信得过的离婚律师给我。”
电话那边直接炸了，“什么！！！你要和滕澧离婚？靠北啊！他出轨了？！”
侧头躲开那极具爆破力的声音，“不是，他发现我不爱他，于是我提出离婚。”
刘暮峰那边感觉已经外焦里嫩，“小钦钦，你说啥呢！你病了？”
程念钦无奈打了转向灯，“算了，我现在去你那儿吧，省得你问个没完。”
刘暮峰赶紧接话，“对对对！你快来，酒和宵夜我给你备好。慢慢开车，你还有我，千万别想不开。”
一路上程念钦有点儿烦躁，他爸怎么那么固执。这么多年都过来了，改变不了的事，就让它的路好走一些，有什么不对？
滕澧这么优秀，一开始是很吸引人。但相处之后，谁都想留下他优点，改造缺点，否则是个人都难免觉得委屈。除非当舔狗，但滕澧不会喜欢舔狗。
他很早开始独立生活，跟自己一样，很多东西早就嵌入骨髓，不会说改就改。这也是滕澧这些年谈一个崩一个的原因。要不是他爸藏不住事儿，自己就能这么对滕澧一辈子，滕澧也能开心一辈子。现在倒好，闹成这样。
这么想着，很快就到了刘暮峰家楼下。打开门之后，刘暮峰一脸温柔加善解人意地将他迎进门。接过外套，递上拖鞋，“我准备了你爱吃的宵夜，还有红酒。新买的睡衣随便穿，新到的大红袍随便拿来消食。”
程念钦“切”了一声，这个死党对自己是没得说。所以这么多年，就算自己心里边儿有那个毛病，也在生活和工作上不遗余力地回报他。
刘暮峰殷勤地递上一串鱿鱼，“每样买了三十串儿，您可劲儿吃。钦啊，咋回事？别憋在心里，跟哥说说。”
午饭吃得少，晚饭等于没吃，程念钦饿得前胸贴后背。边吃鱿鱼边说事情经过，说完也吃完了。又觉得渴得慌，一口气干掉半瓶红酒。
刘暮峰听得云里雾里外加瞠目结舌，“你是说，你根本不爱滕澧。这几年，都是装的？然后让他给发现了，你不得已提出了离婚。我理解的对吗？”
见程念钦点头，刘暮峰瞳孔都放大了，忙喝了一大口红酒压惊，“这怎么可能啊！你逗我呢吧？你多喜欢他啊，当年出国前跟我提过不止一次，还说希望飞机上能遇到。中途回来，咱俩吃饭，你还说你忘不了他。后来，后来你终于跟他结婚了。结婚前，你还那么你别跟我说，这些全是假的？”
看着程念钦沉默，刘暮峰崩溃地使劲搓脸，“老铁，你有什么病吗？你图什么啊！你就算不骗他，也没坏处。花尽心思骗他，你又有什么好处？”
半躺在沙发上，“暮峰，我没有什么好处。只是因为，我不会爱人。这些年我说喜欢他，都快说成真的了。所以但是你相信我，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的友谊。就算我再爱无能，谁要是敢伤害你，我也不会坐视不理。”
刘暮峰瞬间一脸感动加信任，“兄弟，我还能怀疑咱俩之间吗？就算你说你不把我当朋友，可你做的事儿摆在那儿，我又不瞎。但这放在感情里，就那个，有点那个哈哎，钦啊，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本来感情的事就不好评论，你这情况，更让人无话可说了。怎么会这样呢，你那么喜欢他，我们都看在眼里。这会儿说是假的，别说他不信，我也不信啊。你对人这么好，说没放感情，这怎么话儿说的。可我也知道，你跟叔叔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抠眼珠子玩儿，撒这种扯淡的谎。我没法儿劝你什么，只能说，离婚前你再好好想想。你真不喜欢他吗？或者说，其实他是个例外，但你自己没发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