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滕澧不爱麻烦别人，就说不用了，然后想走。肖憬就挡着他，不敢让他走。最后那几个高管和助理都走了，他俩还僵持着。陆子封都看愣了，心想：程念钦你怎么喜欢这么事儿逼的人？简直就是自虐啊！
正僵持不下的时候，滕澧的手机响了。电话接通后，他的目光立刻往左前方探去。只见程念钦穿着灰蓝色毛呢大衣朝这边走来，看见他们后便加快了脚步。
现在是十一月下旬，已经过了小雪，天气明显更冷了。夜色下，程念钦的笑容伴着白色的哈气。他的头发比在香港时长了一点，但依然掩盖不住清秀的轮廓。
陆子封预感不妙，先冲上了上去，“念钦，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程念钦拍了拍他肩膀，“陆总，没少喝啊~”然后用非常自然的眼神向滕澧的方向示意，“我来接他的。他说他在这儿跟你们吃饭，我想着那肯定喝酒啊。他爱干净，我就来接他了，省得你们找代驾。”
陆子封还在“爱干净”和“找代驾”之间寻找着因果关系，滕澧已经走到程念钦面前。程念钦还没说话，就被他轻轻抱住，“谢谢你。还有，对不起。”
这一抱，旁边俩人都看傻了眼。肖憬没见过这样的滕澧，且不说洁癖的事，就在这种场合抱人，他认识的滕澧可做不出来。陆子封在心里骂着各种脏话，这哥们什么情况？！早这么怜香惜玉，至于让程念钦干等那么多年吗！
程念钦倒是很坦然，他轻抚了几下滕澧的后背，然后半开玩笑地对两个旁观者说：“要不说我们跟二十出头的人没法儿比了呢，喝点酒就伤春悲秋，明显的初老症状啊。”
肖憬驰骋情场多年，立刻有眼色地接话，“可不么，弄得我也有点儿伤感了。陆总，有什么清净的喝酒的地方，介绍一下，我去追忆青春。”
陆子封回过神来，“别介绍了，走吧，我带你去。”说完俩人关上车门就走了。
坐到副驾驶上，滕澧才反应过来，程念钦真的来接他了。
陆子封在饭局上说的那些话，就像用耳勺剜着他的心。凶器不锋利，伤害力度也不大，却一下比一下疼。让他感觉慢无休止，掐着秒表害怕下一波。
因为他当年的逃避，害程念钦在那段感情里死不瞑目，才一直不肯接受别人。他不是没心没肺没感觉，出国后那几年他想起来一次就后悔一次。陆子封拐弯抹角骂他的每一句话，都让他更加后悔。
程念钦面对他时，总是那么坦诚。无条件接受他的一切，像吃饭喝水一样关心他维护他，从不要求回报。可他呢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，展现给程念钦的都是缺点，自己却享受着程念钦所有的好。他忍不住想象程念钦这几年暗地里的伤心，然后用手扶住了额头。
“难受吗？想吐吗？”看他难过的样子，程念钦把车停在路边。然后拿出一个保温杯，倒出液体在杯盖里，“喝点儿醒酒茶，我在办公室泡的，杯子是新的。你跟陆子封喝酒，就是拿鸡蛋碰石头。你那个搭档，看上去倒是能跟他一较高下。”
程念钦不知道他只喝了一杯，下意识就认为陆子封灌他酒了。所以泡了醒酒茶，着急忙慌地赶来。
滕澧默默接过，低头喝着。程念钦也不着急，就那么等着他。喝到一半的时候，他仿佛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，然后抬头对程念钦说：“念钦，你今晚陪我住酒店行吗？”话已出口，静静等待审判。
程念钦发动车子，踩了油门，“行啊，你确实需要人照顾。”
就这样，程念钦毫无悬念地跟滕澧回了酒店。
两人洗完澡后，程念钦对他说：“我睡沙发吧，没必要为难你的生活习惯。”滕澧没说话，拉过他就躺在床上，还替他盖好被子。
程念钦身上散发着各种洗浴产品的清香，他调笑道：“我这享受的是总统级别的待遇吧，受宠若惊啊。你今天开车过来，又喝了酒，赶紧睡吧。”
滕澧关了灯，稍微侧过身，“现在离我睡觉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。念钦，跟我讲讲你去澳洲之后的生活吧。”这是他今天第二次，这么亲密地称呼程念钦。或者说，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二次。
程念钦一句话都没多问，就开始讲那几年的生活。讲着讲着，大概就过了三个三十五分钟。程念钦问了两次，滕澧都说时间还没到，让他感觉今天这三十五分钟有点儿漫长。但是滕澧肯定不会算错时间，于是继续讲。
讲到入学三个月在马桶里发现了七次蛇，当事人就睡着了。听着程念钦的呼吸声，滕澧轻轻握住他的手，“念钦，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，我会慢慢听你讲。我们还不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