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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少云扫了他的腰一眼，目光回到那方泛黄的玉印上。他心生好奇，拿过印章端详，“这就是麾骑营的将军印？太不起眼了。我还以为跟皇帝老儿的金玺一样气派呢。”
“又说胡话，”陈容笑了笑，往文书上盖印，“将军印传了二百年，按理该由爹拿着。可他在定河港伤了腿，落下病根，去哪里都不方便，这才把印交给我代管。”
“这倒是，见印如见大将军。他去不了的地方，做不了的事儿，你都能替他打理。”狄少云说，“爹信得过你。”
陈容欲言又止。
从狄万竹手中接过将军印时，他只有十六岁，玉印攥在掌心里，沉甸甸的。少年陈容忐忑又兴奋，学着狄万竹的样子往文书上盖印，罢了还紧张地问，“爹，我能行么。”
“能行，”狄万竹用宽厚的大手摸他脑瓜，“我信得过你。”
想来好像狄少云也说过差不多的话。年初一生辰那天，他帮受伤的陈容洗头发，还悄悄将两人的发梢绕在了一起。
陈容不否认，曾经真有那么一瞬，他动过情。当年狄万竹的一句“信得过你”，换来陈容对麾骑营一辈子的死心塌地；狄少云的一句“信得过你”，则换来了他刹那间的情窦乍开。
不敢多想，更不敢细想。清心诀默念得颠三倒四，丝毫抑制不住渐渐蓬勃的心跳。
“云。”陈容闭上眼，沙哑地叫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狄少云回头看陈容侧脸，大哥从未这么叫过他。
“我有点累，想歇一会儿，”陈容揉着太阳穴，靠到椅背上，“你回去吧，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。夜里冷，睡觉记得多盖层毛毡。”
陈容脸色不好，入睡后还蹙着眉，像是有心事。狄少云没舍得走，趁他小憩的一会儿工夫，将桌上散乱的文书又重新堆叠整齐。
麾骑营内部传送的军务文书上都有编号，以便日后查阅翻看。今天洪川送来的文书是连号，唯独中间缺了一册，不知是他漏送了，还是掉在屋中角落里了。
狄少云翻遍屋子无果，断定是洪川没有送来。待陈容醒了，他便将此事告知，提醒道：“哥，明儿开会的时候你记得问一下。若是哪里出了纰漏，也能及时弥补。文书上没有你的将军印，他们不好办事儿。”
“有心了，”陈容点头，灵光一现，“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九部开会？”
“快别拿我取笑，”狄少云颇有自知之明地说，“我啥都不懂，去了也是添乱。”
“谁说的，我觉得你挺能干，”陈容研墨，笑说，“你当不了一辈子甩手掌柜，该学的东西迟早都得懂。军中能人多得很，向他们取取经也不错。”
狄少云一听是这个理，答应道：“好吧。等我在麾骑营挂了职，就给你当副将。保证比越哥还要好用，让你离不开我。”
“你不胡咧咧会死么，”陈容红着脸骂他，“瞧你那点出息。”
隔壁忙了一天的文越正睡得香，梦里突然连打了数个喷嚏，震得脑壳疼，惊动了窗边酣眠的流金和素银。他坐起身，晃了晃脑袋，隐约感到一阵失落。
他琢磨不清缘由，迷迷糊糊地躺下，又昏睡过去，“咋回事儿，害风寒了不成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