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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露重,陈容策马赶至福宁殿外时,披风下摆已经湿了个透。他觉得有些冷,便加快脚步进殿取暖,突然被迎面的热气一激,连打了好几个寒战。
层层纱帐内传来人声,景文帝听见陈容动静,咳嗽着说:“不必再上前了,就跪在那儿,我有话问你。”
陈容早就料到老皇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,于是顺从着跪了,静候发落。果不其然,只听老皇帝问道:“昨夜你潜入秋风院窃听,我是知道的。可你怎么怎么没和我提起往井水中投放朱阳石这么一出?”
“回陛下,”陈容老实答,“臣与格尔冬交手时,装药的布囊意外掉进了井里。”
宫中内侍用木勾挑开纱帐,露出景文帝无奈又恼火的苍白脸,“做不到来去无形,就不要学人家飞檐走壁。方才刑部也来报,格尔冬死于朱阳石之毒,死前又刚喝过院里的井水。这下倒好,被人握住了把柄,连我都没办法还你清白。”
“药囊中朱阳石含量极低,混入井水中更是会冲淡浓度。臣若想要那群乌桓人的狗命,又怎么会用这么少的毒。”陈容说,“想来那两个使节也是有意思: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不提此事,夜深人静了却跑来向您告状。他们倒是知道大兖聪明人多,用一通诬告臣的说辞在朝堂上辩论,绝对撑不过三个回合。”
景文帝一听见陈容顶嘴就心烦,本想好好磨磨这小子的烂脾气,然而总是徒劳无功。心头火起,老皇帝把手里茶盏往地上一砸,怒道:“擅自潜入秋风院本就是你的过错,捅了娄子不想着怎么解决,在这儿嘴硬给谁看!乌桓人不依不饶的德行你比谁都清楚,如今人家非说是你投毒在先,害得哈日拉失火时毒发,最终逃跑不及葬身火海。”
这下陈容才算听明白,景文帝连夜叫他入宫,其实无意查清真相,只是想让他想想办法,好给乌桓人一个交代罢了。既然城池不能让,钱帛又赔不起,若可以用陈容一条小命解决所有麻烦,倒是不亏。
“臣已犯下大过,则无意推脱。”陈容俯身叩首,沉声问道,“陛下想要如何责罚臣,才算给乌桓使节一个交代。”
陈容觉得自己命不该绝,因此问话时心里一点儿都不慌。即使景文帝一见他就膈应,但老皇帝明白这小子在麾骑营里的分量有多重。为了稳住十几万将士的心,他应该不会立刻送陈容去见阎王。
“这事儿闹得愈发大,你不吃些苦头,乌桓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再出些幺蛾子,我实在没心力招架了。”景文帝语气顿时和顺了不少,他蹒跚着下了龙床,挑起陈容的脸仔细端详,“天字零三里的日子不好过,我会让太医时常过去看看这么漂亮一张脸,破相就可惜了。”
陈容抿唇垂眼,没有答话。
他顶不喜欢景文帝的眼神,像在看一只养了许久,但没什么感情的猫。六七年已过,他陈容还仅仅只是个伺候在御前,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罢了。
陈容清晨下狱,不明不白先挨了顿打。天字零三的杀威棍都是铁疙瘩,比木制的廷杖带劲多了,这一猛子抡下去,能少半条命。
“好家伙,当初押我到槛戒寺的时候,没说要挨这么一通毒打。”陈容疼晕过去好几次,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干草垛里,脊梁骨火辣辣地疼,差点儿折了。
囚室外头站了个狱卒,态度倒十分恭谨,“少将军醒了,还请莫怪则个。天字零三的老规矩,武将进来都得先吃二十杀威棍。卑职和几个兄弟早些年受过麾骑营恩惠,故而没敢下手太重,给您留了点儿皮外伤,已经上过金疮药。”
仔细一闻倒不假,身上确实有股子浓郁的药味儿。陈容神志不大清醒,他眯着眼睛看那狱卒,左右没什么印象,应该不曾打过照面。
那狱卒开了锁进来,拿过一只破碗给陈容喂水,说:“卑职姓胡,家里行二,是江北人。十来年前被乌桓人屠了村,我便跟着兄弟南下讨生活。渡陈渊江时我们搭过麾骑营的船,狄大将军还给了烧饼果腹要不是那几口干粮,我也活不到今天。”
想不到爹当年的举手之劳,能救了自己一条命。陈容咧嘴勉强扯出个笑脸来,说:“多谢胡二哥了。”
“少将军客气。方才陛下身边的李公公来过,叫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吃穿用度上不能为难,就算要审问刑罚,做做样子便罢。”胡老二说,“卑职琢磨着陛下的意思,应该是想先委屈您吃些苦头,好安抚炸了毛的乌桓人。待他们消停了,自然会放您出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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