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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兰因长叹一声，幽然道：“此话不假，我生于洪武三十五年。至今正好十五岁。不合的缘故，是为着我母亲。”
孙之棣一惊，“你母亲？”
胡兰因点头，复叹道：“诏书中说父母俱存者方得至京听选。而我母亲生下我不久便离世了。哪里有父母俱存？”
孙之棣道：“这是小事。皇爷诏书要求未必限死了，民间女子便是合了皇爷和太孙的心意，被选入宫也是有的。”
胡兰因听这话越来越不防头，度其话中意都朝她为太孙妃的方向，忙道：“我又不是出名的才女，皇爷太孙哪里会召选我？”
孙之棣听了，笑道：“今日金凤来仪你可见到了么？钦天监台官三日前才上言说后星直鲁呢，又有这上天降兆，可见这后星是降临你身上没差了。便是这新闻一时半会传不见皇爷耳边，还有地方官呢，层层递上去，皇爷可不就晓得了？再见着你······”
孙之棣顿了顿，拿着眼睛细细打量她一番，面色微红：“姿色尚可，皇太孙会喜欢的。”
胡兰因侧过脸去，冷哼道：“他便是喜欢我，我还不喜欢他呢。城中人都说啊，皇太孙长得奇丑无比，吓人的很，女人家见到了，不跑便是好的了。”
孙之棣听这话，忽然连声咳嗽了起来，似被呛着了。大咳之后，方问：“什么？谁说的？”
胡兰因见他话里似带着怒气，心下不解，却还是答道：“城里人都这么说，我还见着过他的画像，鞋拔子脸，看起来凶。跟民间流传的□□画像极像的。”
孙之棣冷笑道：“我说什么画像呢。原来便是这玩意。□□戒心极重，画师所作其画像皆是鱼目混珠罢了。这高帝高后啊，悉是圆润的脸廓。现今的万岁爷千岁爷百岁爷自然都是圆脸了。你便是瞧各封地藩王的画像，有哪个是你所说的鞋拔子脸了？”
胡兰因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你说的有道理，以讹传讹确是有的。然而便皇太孙不长那样，我也不会喜欢他。皇宫中人，多的是薄情，少的是真心。”
孙之棣断定道：“你对皇室有偏见。”
胡兰因反驳道：“这是事实。”
“你有何证据么？”
“□□殉葬了我的姐姐，这不是证据么？我姐姐做错了什么呀？她既没跟胡惟庸造反，也没与蓝玉有牵扯。她甚至不是嫔妃，□□却要拉她入黄泉，这不是残忍是什么？”
孙之棣沉吟半晌，道：“这便是误解了。万一是你姐姐自愿，也未可知。”
胡兰因听了，不由冷笑道：“自愿？是么？□□崩逝前一年，我姐还托人送信说，或许还会有放宫女还乡的事，有机会回家团聚呢。后来就是收到宫里通知，我姐殉葬了。过几日，便是冷冰冰地授我爹爹为朝天百户的官文。我原先的大娘还因此哭地死去活来好几回呢。都是我出生以前的事儿了。虽我与姐姐并无相交，你说，让他人家庭离散的人，怎能不说无情？”
孙之棣辩道：“做皇后便不会殉葬。还能助家族一臂之力呢。飞黄腾达指日可待。你说，你若是你两情相悦的情郎是皇家中人，难道因为他的皇族身份，你便望而却步了？”
胡兰因侧身，直问到脸上来：“自是不会。但是我要问他了，他若爱我，他会埋我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