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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观崖【1 / 1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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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晴光,你明天会去观崖谷吗”“去看看”“我们既不清楚揽崖的为人,又对观崖谷不了解,怕只怕他居心不良”“观崖谷带出来的铁贲你也见了,远不到绝顶高手的地步,揽崖其人也并没有那么混莽,我觉得可以去会一会”“他说的话未必就句句属实”看着姜蘖这幅样子,玄英觉得他当时听话的时候注意力肯定没在揽崖身上,有心逗逗他,就靠进一步,煞有介事的轻声说了句“或许他有隐疾不方便见人说呢”姜蘖登时一惊,桃花眼都睁大了不少,愣愣的盯着一脸认真的玄英。“那不行,那你决计不可以去,这种事情,你一个女子也太不方便了”玄英看见她一脸慌张,背身不出声偷笑一番,转过来又是一脸平静。

“他既然说了婚约。影家姐妹也从未否认,说明这件事情属实,他开始说了冲喜,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有我们在,没有理由编瞎话,再有就是临走之前,特地提了一句我通医术,又着急请我去观崖谷,我猜他是想让我去救人”“那我陪你一起”姜蘖有些担心的看着她。“你不能去,你留在花明楼有其他事情”玄英向他讲了自己布阵的事情,以及花明楼并不安宁,可能有妖怪作祟,他与影家姐妹相处起来有优势一点,所以留下他继续查探最合适。“你这样子贸然布阵对自己身体没有影响吗”“会损耗一些,不过问题不大”玄英说起捉妖除怪的样子总能让姜蘖想到她在太平宫时的那种静默。

另一边,青空的房门也被扣响。目腾开门之后有些意外,门口是端着医药的崔巩。“夜深叨扰公子了,影小娘子也是护姐心切,这才失了规矩,伤了公子。公子原是好意,救了我们几人。我们非但没有感激,反倒先伤了公子,恩将仇报,实在不该”他恳切地说完这些话,行礼感谢。青空和目腾纵然再生气,眼见人家登门谢罪,诚恳有礼却也不好说,先将他请进门。给那一团淤青上过药之后,崔巩便与青空讨教起来学问。从治国策略到安民方法,从上古明帝到历代贤人聊得叫一个酣畅。其实聊起来经世治国这方面,晴光和景朗两个人算是佼佼者了,一个常年居于庙堂,一个家学渊博;只可惜两个人一个厌恶官场,一个闭口不言。玄英未曾说过,姜蘖风流不似官场人,青空摸不准两人底细。反倒留这个来自号称天下藏书,知无不有的碧落庭书生寂寞。此番遇见了崔巩,也算是青空一路上难得的畅快。看在崔巩的面子上,关于帮助影家姐妹这件事似乎都没那么反感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,玄英一行人刚用过早膳,决定目腾和姜蘖留在花明楼陪护着影家姐妹和崔巩。玄英和青空则出发去观崖谷。刚准备打发一个小厮去找辆马车和熟悉路的车夫为玄英和青空赶路,就听见外面长街上一阵车马响。随后进来一个铁贲,说是奉了谷主的命令来接晴光姑娘。玄英身着一袭樱草紫长裙啊,裙子上是一朵朵规规矩矩的宝相花,系带处挂上了姜蘖送的香囊,头上带着太后赠送的步摇,显得整个人端方舒雅,眼看她出门,姜蘖取了一个丁香淡紫的面纱,嘱咐她带好。玄英虽在人情世故往来方面经验少,但是书读的多,又不傻,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接过来带上之后跟着青空出来门。

马车是新的,透着一股松香。里面的垫子铺的很厚,坐上去松松软软,一路根本感觉不到颠簸。还有一盏香炉微微燃着,是很清雅的兰花香。马车上的帘子挂钩上面挂了两只小小的红灯笼,长长的穗子偶尔轻轻摆动,揽崖看着五大三粗,品味倒是不错。

观崖谷很是宽阔漂亮。一个又一个小山峰连成一片,路修的很是开阔,有农人劳作,孩童朗诵,三三两两的采桑女笑声传来,黄发垂髫,怡然自乐,采桑耕读,安居乐业,看着就觉得舒畅。马车直直赶到山腰的一处院落前停下,玄英下车之后才明白为什么叫观崖谷。山腰以东,有一处湖泊,四周石壁的悬崖看着陡峭冷峻,在早春的天里面,显出一股不寻常的坚毅,颇有几分气势,让整个山谷多了一丝精魂。远远看去湖水,隐约见到几艘小船轻摇,湖上的水汽被吹到了观崖谷的山丘上面,满目花草树木一派蓊蔚洇润,倒是称得上世外桃源了。玄英鲜少出门,这样的景色自然是觉得新奇,青空看见了玄英眼里的新奇。走过去说了句“这样的景色确实不常见,能选居在此,还能让谷中百姓生活怡然实属难得。原以为揽崖只是个糙汉,现在看来,是我们短视了”。玄英也点头表示赞同并且非常自信认真地加了一句“我以为他只是个草莽土匪呢”。青空有些愣,玄英虽说平时跟自己交流话不多,但似乎她每次开口,都能出其不意、出乎意料、出人意外。

很快,揽崖就从里面出来了,不似昨日一身大红嫁衣的霸道,今天他一身珍珠灰长袍,头上一根木簪盘发,腰间挂一块玉佩,整个人显得柔和了几分,那里还有半分凌厉狠辣的样子。玄英觉得,他都快能够到“儒雅”二字的边边了,如果此刻他不开口的话。

“晴光姑娘,青空公子,两位里面请”一开口,略带冷峻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,再加上身高腿长的这一请,果然还是昨天挥舞大刀的糙汉。

进去发现整个庭院里面种满了早樱,才这会时节,其他花都还是含苞带羞,这满院子早樱却是已经热烈闹腾了,一阵春风起,满树落英四散,在玄英的发梢衣襟上面挂了不少。浅粉色的花瓣轻灵自由,随风来去自由。青空看到玄英走在花枝下,想起自己幼年时见到在花树下绣花的母亲,和那个本该和玄英一样年纪的妹妹,嘴角一丝苦笑。

揽崖看着她平静的走着,时不时有花瓣落在身上也不理会,只是在刚刚进门时仰头看了几眼开花的树。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,就问了一句“晴光姑娘不喜欢樱花吗”玄英看了看满树的花,“嗯”了一声,点了点头。揽崖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映,干脆闭上嘴了。青空再一次感慨玄英开口的出其不意、出乎意料、出人意外。

没有请喝茶,揽崖直接将人带去了一间小院落,推门而入,里面是个女子闺房,青空还特意问了句要不要回避。玄英看着青空有些意外,心想这要是姜蘖,见自己和一个男的单独进闺房,很难不去亦步亦趋跟着外加阴阳怪气嘲讽。但回头一看青空一边问着要不要回避,一边拿出玉骨扇进门的样子却是一副言行不一的样子。青空还是比姜蘖要温和了一点,他也会是好哥哥。

房间一股子药香,玄英闻了闻里面大概有人参、鹿茸、杜仲、当归、玉竹、阿胶都是些滋阴补阳、补血益气的补药,本是梳妆台的地方,放了一个小小的药炉,底下火苗嘶嘶舔着炉子地。揽崖打开锅盖,玄英看见里面黑褐色的药汁保持在一个将开未开的状态,看来煎药的人火候把握的不错,病人应该是久病的了。扫了一眼锅里的药,都是上好的药材,北境因为地理特殊,盛产这些东西,眼下的这些补药虽然品质比不上北境,但也是上品了。看来揽崖很珍视那个病人,又是上好的补药,又是邀请自己来给看病,只是已经到了娶妻冲喜的地步,也不知道病人能不能扛下去。

他拉开床上的帘子,里面是一个面色苍白但是眼尾血红的女子,因为这女子实在是太过细瘦苍白,眼尾的红看着格外妖冶。“栖樱,喝药了”揽崖扶起病榻上的女子,将一碗药送至她口边。栖樱整个人好似被抽了精魂一般,慢慢爬起来,她细瘦的手指透着干枯,像是没有生机的枯木,玄英觉得她抓起碗都费力,但那女子仍旧忍者不适,喝完了一碗药,艰难的抽出一方丝帕,擦了擦嘴角。这时才看向玄英和青空。“这两位就是哥哥新请来的郎中吧,辛苦了”看来揽崖没少给这个妹妹请郎中,那姑娘显然已经是“轻车熟路”了。“栖樱,这位是晴光姑娘,这位是青空公子。晴光姑娘的医术不错。你让她给你看看”玄英给她把脉之后,觉得很奇怪,这女子的脉象除了虚一点,其他的都没有一点问题。常人若是这个脉象,药炉子里的补药喝个七八服就补回来了,可是这个姑娘,看着不像是少补的人,整个人不像是生病,倒像是被抽干了精气。再看她眼尾的那一抹不正常的红,跟当时影生生被青空点住气脉的那一抹红很相似,猜测两者可能有关。借口说想问问栖樱姑娘一些事,讲青空和揽崖请了出去。

待到两人出去之后,栖樱挣扎着想要起来,玄英连忙给她背后垫了垫,将人扶了起来。没想到的是,栖樱先安慰起来了自己。“晴光姑娘你也不用为难,我的病由来已久,见过的郎中,吃过的不要只怕比我这辈子出门见过的人吃过的饭都要多。大家都直说虚,要补,可这么多年过去了,依旧不见一点起色。我很早就父母双亡了,是哥哥一直照顾着我。拖着这个病体扛了十几年,哥哥他也是心急我,故此,见到个郎中总想给我看看,你也不要见怪”“有人忧心牵挂是好事,你哥哥担心你是人之常情,他心切为你,谈不上怪罪”。玄英看她喝完药,似乎气顺了一点,话都能多说两句了。栖樱笑了一下,继续说道“近些日子,我连坐起来都难了,哥哥想说冲冲喜,看看我能不能扛过来,可是娶亲也没有成功,听到他娶亲,其实我是很开心的”栖樱虽然虚弱,但此时还是笑的很开心。“你开心他终于能成家”“是呀,哥哥能成家,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