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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下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，毫无顾忌地蹦跳着，令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一丝丝渐渐又盈满的欣喜。
他握紧了那只试探着放上来后还有点想后撤意味的手，微微用力将人拉了上来。
司马徽在一旁看尽了两位青年的你来我往，他没忍住一只泥手捻上长须，默念：人生几十年载，切忌少见多怪。
陶稚听见自己内心对司马先生的敬佩仰慕之心在“噌噌噌”地上涨。
这番与郭嘉解惑谈罢，司马先生起身，“我先去换身衣服。”说完他平和地望了陶稚一眼，又带上了对亲近人以外的尊称，“家里还备着有新衣袍，您需要换一套吗？”
陶稚这才想起自己现下衣着不整洁，犹豫了下，转头瞄到脱了一件给她的郭嘉身上清清爽爽，她挑了眉，早知道她也该卷起衣袖袍角的，虽然不顾礼仪姿态，但只脏一双鞋袜总归得比脏一身好。
郭嘉感受目光，回首笑望了她一瞬。
陶稚收回视线跟着起身，冲司马先生行了一礼，“先生先请。志随后更换。”她在长辈面前向来是极为遵循儒家孝礼的。
等换好衣服出来，三人又就着世事时局你来我往
地讨论了一番。
“您过于守成了。”司马先生如是说完最后一句，便缄默不言了。
陶稚知道，她捧起面前那盏久久置放着没动的茶汤，小小酌尝了一口，尚且温热，但仍旧是她不喜欢的滋味。
她低低的声音道：“我想试试。”
这话郭嘉是第二次听见了。他不知作何感想地饮着茶汤，也没再言语。
转眼两个时辰便过去了，两位年轻人跟长辈告了别。
照旧在乡里租了牛车，伴随着车碾过泥浆路的声响，陶稚有些晕晕欲睡。
郭嘉注意到，随口玩笑了句，“先生耕作用的机关械你看见了吗？”
陶稚轻轻嗯了声，她声音也轻轻的：“我拿不动。”
郭嘉大笑，故意道：“我可是第一次见时就解开拿动了呢。”
陶稚犯困，眼神发飘地虚虚望过去。
突然车身剧烈晃荡了一下，两人差点被甩出去。
猛地这般震动，陶稚惊慌之下，瞌睡彻底没了，她睁大了眼，人没坐稳，牛受了惊，长长哞哞一声，她又差点被摇将下去。郭嘉把人拉住，皱着眉去看发生了什么。
迎面是运着捆捆盖布大物的的马车，驾驶的人正愤怒，对着这边还不稳当的牛车发脾气，“这条路这么宽你是如何能撞上我的？我迎面过来你不知道避让吗？”
陶稚他们租的是位憨厚乡人的牛车，才拿着条藤训着老牛停下，听了话摸不着头脑，“这条路哪里宽了？”一条路最多挤着挤着能过两车，“这位郎君，你要是往边上也挪挪不要直接过来，我们都不擦碰就过路的。”
那边驾驶的人见他还敢反驳，气得反而笑了，“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？迎面过路你当然得避让我！”
什么身份？陶稚从车上冒出头来，额头里脉络跳了跳痛得厉害，人心下久违地有些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