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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说布鲁星的中纬地带一年四季分明，从体表便能感受到光阴的流转，土生土长的瑞德人往往会觉得难以想象。
难以想象是理所当然，毕竟开学一两个月，米尔纳仿佛凝滞在酷暑当中，夏日无垠。等北半球的夏天结束，这一级同学就该中学毕业了。
按部就班的日子是最快的。
临近期中，按照教学计划，战争简史该讲布鲁历年各地恐怖主义的发展，但授课老师课讲得随便，三言两语带过本来的内容，嘴巴奔着裴秦和希尔微恐怖主义的恩怨情仇去了。
林墨青不喜欢夹带太多私货的老师，看透这个老师的风格后，已经连翘好几堂。裴延没了聊天的人，在最后排翘着腿坐。他也是随便听听，文件板和笔都没拿出来，听了十分钟，觉得这老师是有点走火入魔。
从小到大，他实在没少遇到自称裴秦铁杆粉的人，不如说简直批量生产。
雷蒙有一回跟他说：“你这人以前爱装逼，我小学就看你不顺眼，嗝……要不是因为裴秦是你太爷爷，我当时都懒得理你。”
所以裴延习惯、淡定，也不替太爷爷不好意思。
正当他坐等继续听彩虹屁，这老师嘴里的话急转直下，开始刁钻地列举统帅干的坏事儿，如数家珍的模样仿佛黑粉头子。
裴延垂着眼皮听，平心而论，讲得蛮有道理，把课本上隐晦的批评用大白话翻译了出来。网上个别公知也这么骂的。
历史人物好像的确是这样，性格极端点的英雄往往更容易成为史学家和公知眼中的常青树。
譬如李屺，再譬如裴秦，一般都被评价功大于过，只是“过”还挺扎眼。
为布鲁历年奠定和平局面是他，希尔微救世主是他，但在军委一手遮天玩弄权术是他，扶植耶罗军的势力破坏平衡也是他。
他下台后耶罗的势力再无人能制衡，近几年更是愈加猖狂。哪天耶罗和布鲁真的撕破脸开打，裴秦可能要被开棺重新定论了。
裴延的每个朋友都至少问过他一次裴秦相关的事儿。可惜裴秦死几百年了他见不着，裴思泰又不怎么提他亲爹，所以他实在没多知道啥。
他只知道曾曾祖父是耶罗某大学的文院教授，还是个儿童文学作家，写了好几本裴秦和他胞妹小时候互相折腾的故事，第一版无人问津，裴秦功成名就后再版才畅销。
裴延和裴绯上中学前读过，读完不禁感慨兄弟姐妹不和睦原来是自家的优良传统。
后辈没有其他想法，只希望世界和平，耶罗别老跑总政府跟前挑衅，省的前人死后几百年被拖下神坛鞭尸。
生命科学导论的原定上课时间，米尔纳大学正好有一场“返祖病”相关的公开讲座，授课老师为班里十九个同学预约了座次——这大概算诺拉教学资源的优势之一。
裴延走进米大的教室时，看到林墨青已经来了。
他今天穿了一件无领长袖白衬衫，左胸口纹着暗绿色的百灵鸟书卷章，安静地坐在靠后排的窗口，朝外微微偏着头远眺，午后的阳光促使他眯着眼、蹙着眉，睫毛在两侧脸上落下小片阴影。
他身边没有人，裴延走过去，落座，出声打扰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问是这么问，他其实觉得对方只是在出神、发呆。
林墨青没回头，依然看着外面，但嘴上回答了：“看冬庭。看着好凉快。”
裴延听了这话，也直起身眺望。
远处是地质气象学院的冬庭，今日正在落雪，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一片红，或许是梅林。
他想了想，说：“服三年兵役的话，回米尔纳正好是隆冬。”
“嘶……”林墨青终于转过头来，吓醒了，“服六年回来又该入夏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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