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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澈抿了抿唇，忍了笑意。
里间又传来手忙脚乱收拾茶盏的声音，待重归安静，四下里气氛微妙，季澈才勾了勾手掌，招呼大夫过来，小声在他耳边说道：“小姐才刚把我买回来，我还尚未轮得到伺候小姐呢。”
大夫点点头，见怪不怪。江南一带民风开化，官宦子弟私下里养个伺候的下人也不是什么怪事，况且这新县令顾大人宠女儿之事已然扬名，众人皆知他对这个女儿宝贝得很，恨不能含嘴里捧手上，找个长得漂亮的伺候起居也算不得奇怪。
大夫只捋了捋山羊胡，一边取药一边嘱咐：“那就好。近日不要侍候了，伤口位置有些凶险，若是剧烈行动，性命堪忧——你可不要不拿我的话当回事，虽是草芥之人，却也要懂得珍惜自己，世上一花一木，皆是上天怜悯，若你自己都不懂得珍惜自己，又怎么去照顾你家小姐，报答她赎下你的恩情。”
季澈一愣，任由大夫给他清洗刮患，也是一声不吭，却忽然道：“您倒是懂得很多。”
大夫一笑，取了药膏来在烛火上烤着，烛火明灭不定，老大夫看着他：“这些不是我说的，是明一盟的盟主说的。我只是江湖郎中，做不得什么大事，也不懂什么大道理。”
说着他便取了竹片来，给季澈上药。
“原来如此，想来这盟主，定然是个有趣的妙人。”
“可不是。但没人见过他，传说他身有仙术，来无影去无踪，是个神人。”
“哈。”季澈敛着幽暗神色，倒是提起了些兴趣。
“药会有些疼，你可忍得？”老大夫虽是这么说着，却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，反手就直接抹了上去，疼得季澈猝不及防额头青筋绷起，闷哼一声：“……能不能……轻点……”
大夫笑得很有几分老顽童的意思，一边“折磨”他一边乐：“治病哪有舒坦的，一看你就是平日里锦衣玉食养惯了。”
季澈没反驳，忍过一阵剧痛理智回笼，这才开口：“您的大道理可不比什么盟主少……啊……”
他虚张声势，又开始装，侧过脸去故意对着里屋虚弱道：“疼……这样治得好吗？比不治还疼，嘶……”
大夫也朝里屋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，笑了，竟也附和道：“这可不行，你这伤势极重，得给你药量加倍。”
季澈“惊惧”的声音：“啊，那岂不是要了在下的命……”
安黎终于忍不了了，她明显听得到后面这些话是专门对着她说的——而且前面那句“轮不到伺候小姐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她顾不得放下手里的医书，拿着书本就气呼呼地拉开了屋门。
季澈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，上半身还敞着怀。
安黎顿时后悔自己一时冲动“中计”了。
此情此景，大夫更是明白二人的关系了，只笑：“好了，药上好了，小姐来给他包扎吧，我可知道小姐也懂医术的，顾县令逢人便说他的独女学过医。”
说完他一捋那该死的胡子，朝着季澈眨了个邀功的老眼，又施施然背着药箱走了。徒留季澈坐在小榻上，一双眼睛流浪、大型、狼犬……似的盯着安黎。
安黎冲到门边正要挽留，可大夫来去匆匆深藏功与名，已经拐过了回廊，刘师爷已经在送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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