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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子杰笑了笑,在这种事情上,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,他从一开始就没受过山上的苦,所以他的关心也透着两分肤浅,不送药之后,他就再没有进过山,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选择当猴儿的那两个,也无法再把他们从猴群之中区分出来了。
从来没有那么清醒地意识到,从选择不同的那一刻起,他们跟他,已经彻底不同了。
他不会理解他们的选择,同样,他们也不会理解他。
曾经一起钻圈,一起被鞭打,一起没饭吃的情谊,到底不同了。
“我前不久得到了你弟的消息,他开了个马戏团,里面的表演都很精彩。”
傅义唇角翘起,那是一个有些压抑的笑容,压抑着某种暗沉的心思,他看向齐子杰,齐子杰茫然抬头,嘴边儿还有点心屑,欲掉不掉,被他飞快察觉,用帕子擦了一下,然后又是一口点心咬下,一侧腮帮子鼓囊囊的,显然还沉浸在美食之中。
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傅义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,或者说,傅义是怎么找到齐子昂的。
“马戏团,都有什么?”齐子杰问了一声,并不是傅义希望他问的内容,傅义危险地眯起眼,“你怎么不问你弟,你不想他回来跟你争家主的位置吗?”
傅义还要夸齐子杰终于有了点儿野心,知道把着权力不放了,可心中对他的这种变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的不满,这人怎么就这样了呢?
“他不会回来了,他走的时候就说了,以后不回来了。”
齐子杰依旧吃着点心,话语有些含糊,眼神坚定,他从未怀疑过齐子昂的话,从始至终,始终如一。
傅义不满地轻哼:“切,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,你是傻的吗?”
“可他什么都给我了啊!”
齐子杰不理解傅义为什么好像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,清澈见底的眼眸之中是明晃晃的疑惑,好像在问,都交接清楚了,肯定不回来了啊!
见齐子杰这副样子,傅义又有些气,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,没好气地哼哼着,说了马戏团的表演项目,“有熊,有老虎,还有狗,哦,对了,猴子也有,还不少。”
饱含恶意的笑容又忍不住浮现出来,傅义最喜欢的就是恶有恶报,所有做过恶的人都应该享受他们的恶,以血还血,这才是报复,才是天理公道。
那个马戏团就很不错,他很喜欢。
过了一阵儿,傅义跟齐子杰见面的时候,又说起了马戏团,他已经派人接手马戏团了,他略带抱怨地说:“你弟也不知道折腾什么,又跑没影了,他这样,哪天恐怕真的找不到了。”
傅家跟齐家一样,都是坐地户,地主起家,有些铺子,可田产才是大头,并不是什么遍布大江南北的豪强,信息渠道有限,尤其傅家又经过家主变动,家产到傅义手中的时候缩水很多,还有很多人并不听他使唤,又浪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和时间一一填充,如今哪怕努力发展,碍于土匪和乱局,也不可能一下做大,说白了,他没那份才能。
小时候接受的精英教育有多少水分就不说了,后来变成猴,更是成天跟猴群混在一起,会的都是野兽法则,并不完全适应人类社会的游戏规则,当了家主之后就开始恶补一些知识,可如果知识那么容易学会,就不显得金贵了,很多方面,他做得还不够,显出手段的粗糙来,在当地霸道可以,出去了,就难免要被动挨打,很难扩大势力。
如果不是靠着某种野兽般的直觉,他恐怕也很难迅速稳住现在的局面,更不要说还有个拖油瓶齐子杰。
这家伙的善心总是有些奢靡了,他这里赚的钱,就快不够补窟窿的了。
想到这个,他就没心思管找不到人影的齐子昂,转而询问齐子杰为什么总是把钱填补给那些办厂子的,“有什么用,也赚不到多少钱。”
“总比没有好吧。”齐子杰笑呵呵辩解了一句,反正他不准备改方向,齐子昂说过的,新兴产业,总是需要支持的,他支持一下,没有错。
傅义说不听,也没再管他,齐家的钱,随便他怎么花,在傅义心里,他遭了大罪,所有的家业都是给他的补偿,哪怕全部败光了,也是该的,同理,无论齐子杰怎样花销齐家的产业,都是应该的,他们反正没后代了,就在这一代花完,也挺好的。
两家互相扶持,没几年,就成了县城上的地头蛇,再不见其他的大户人家,只有他们两家了,傅义支持了附近的一伙土匪,有了钱就有了人,又有了实力,难免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,而齐子杰,一直都不怎么出名,但他投资的那些厂子却难得有了些起色,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是药厂,制作的消炎药,广为流传,都能外销了。
后来还成了战略物资,再后来,凭着这一项功绩,齐子杰还混了个好名头,在和平年代当上了安稳富家翁,倒是傅义的一生,有些波折,那些土匪牵连到他,差点儿跟着问罪,幸好有齐子杰作保,也平安了,就是那些钱财守不住了,散出去好些,作为给受害者的赔偿。
傅义也看得开,老了老了,躺在摇椅上,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,手上打着节拍,不见衰老的脸上一派成熟后的云淡风轻,“害人者,终有偿,该啊!”
起起落落到如今,又有什么看不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