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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话还没说完，洒满金色阳光的海面上突然就躁动起来，这艘便于驾驶的船能够远航，却并不是多么沉重，在这种时候就随着海浪起伏，被绑成一团的菲列夫没留意，直接撞到了栏杆，“唔”地一声，咬到了舌头，嘴角流出血来。
涅普预感到了不妙，他隐隐感觉到一种很强大的威胁力。
这就是树神所说的危险吗？
他顾不得再理会菲列夫，把他之后的叫喊都抛之脑后，菲列夫不知道随着船身起伏而翻滚在甲板上，很快就在船舷某处挂了一下，他叫骂了几声，最后自食其力，利用那个破损的地方磨断了绳索，绳索一松开，他就死死地抓着栏杆稳住自己的身体。
等他来到驾驶室的时候，看到反应动作不是太及时的涅普，直接推开了他：“滚开，这是我的船！”
他说着开始操作，他也的确是熟练的，比涅普的熟练度要高，看着他并没有转移方向回到海岛，涅普也就果断松开手，站到了一旁拉着扶手稳住自己。
外面，滔天巨浪，即便已经隔了一段距离，却还是能够看到那掀起的水墙，足足有几十米那么高，遮天蔽日，天空上，仿佛都有鱼在水中游，一些较大体型的鱼带来的压迫感，泰山压顶一样，让人深深恐惧。
“见鬼，这是哪里来的风暴！”
感觉到狂风肆意扑打进来，窗户破碎的驾驶室就好像是风眼一样，四面八方的风都在这里汇聚，然后又流窜着四散，风声像是什么在怒吼，菲列夫不留神听进去了，紧接着双眼就开始茫然。
涅普一直在旁边儿看着，看到他眼神涣散，就连忙大喝一声，唤醒他的神智，同时撕下两条布片，努力地往他耳朵里塞。
“该死，你这混蛋，又要做什么！”
菲列夫被塞得耳朵不舒服，晃了晃脑袋。
“不想死就堵上耳朵！”
涅普懒得跟他多说，大喊了一句，又把他的另一个耳朵塞上了。
菲列夫的两手都在忙，也没空理会涅普，他要努力在风暴之中稳住方向，随波逐流绝对不是最好的结果，当然，与风暴逆行也不是什么好主意，又要接住风暴的方向，又要稳住自己的方向，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。
他全神贯注。
涅普也全神贯注，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精神力保护罩，主要是保护住自己的精神不受侵扰，之后再抽出一丝精神力倾听风暴之中的呓语。
今天的风暴跟昨天的，完全不是一个概念，昨天的无论多么强烈呼啸，就是普通的风暴，而今天的，那呼啸之中夹杂着的是不能为人所理解的精神波动。
多么神奇啊，精神波动。
是什么的精神波动呢？
涅普又想到了树神，在他看来，树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，神明无论哪种都应该是高一维的生物，掌握着更高级别的力量，但树神就有些古怪了，它自己的意识都不是那么清楚，模模糊糊，表达出来的意思也不很简单，再加上它那固定不动的体型，以及……
对它这样发育不良的神明，涅普有一种猜想，它也许是被催生出来的。
这并不奇怪，信仰有的时候会构筑奇怪的东西，比如说神明。
而树神又不全是完全的信仰神明，它更依赖的，能从祭祀的习俗看出来，并不是信仰，而是活祭品。
所以，这更像是一个被活祭品哺育出来的神明。
涅普知道这一种造神方法，算得上是邪恶一派的，因为需要人命祭祀，用大量的人命来祭祀一个本来就有点儿特殊的存在，再加上信仰之力作为某种催化剂，就会从无到有，构筑出一个神明来。
这种神明在原始时代，通常都是图腾神，那些被雕刻在石柱上或者什么东西上，被一次次鲜血浇灌，信仰覆盖，又被人们的意念所加持期待着的，最终就形成了一个宛若多人灵魂缝合怪那样的神明。
神性小于人性，而人性又是错乱的人性，因为它在孕育过程中吸收的灵魂太多了，所以它的精神层面是混乱的，有人性，但很难有稳定的人性。
暴虐，偏激，疯狂，血腥，残忍……这样的神明，总是充斥着一种原始的兽性，是人们所赋予它的诞生之初就必然存在的特性。
树神也像是那样，不过可能因为信仰人群的不同，偏于平和，又或者是树神本身的形象就被理解为偏平和的那一个，所以树神看起来还好，没有多少邪恶的感觉，反而堂皇正大。
但这风暴之中的精神波动，也许是风暴之神的那一位，状态就糟糕多了。
混乱，扭曲，癫狂……负面的特性似乎积聚在一起，时不时夹杂着一种愤怒绝望的情绪，像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的暴怒狂，正在运用自己的力量破坏周围的一切，想要让一切都不复存在。
这里面，完全不存在任何可交流的理性，完完全全的……无法交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