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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德业寺。”孙道长喃喃自语的一声,而后又问说,“可说了生日是哪一日?”
“只说是永徽五年春上,被人放在德业寺外的。”
永徽五年?
是!
“那一年……圣人册封武昭仪……王皇后和萧淑妃失宠了……”
是,师父。
那一年……宫里只出生了一个孩子,那便是去年才被追封的安定思公主。孙道长在屋里徘徊,“难怪……”
难怪什么?
孙道长没回答童子的话,心里却道:难怪英国公府的郎君对三娘照顾颇多。若说是少年慕艾,可三娘最初的样子,瘦骨嶙峋一身病态,哪里有一丝叫人慕艾的地方?
三娘前脚上山,这位郎君后脚就上山了,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故事不成?
这是件大事,不能这么含混过去。道长起身,敲响了房门,“郎君可歇下了?”
四爷躺下了,又重新围了狐裘起身,叫秋实去开门,“不曾,道长请进。”
道长被引进来,在榻上坐了。秋实要去煮茶,四爷一看他拿茶罐子又摆弄那些调料就喊住了,“只取林娘子做的姜米冲泡了端来吧。”
道长忙道:“不用麻烦了。小童胆小,恐他不敢一人歇着,劳烦哥儿过去给小童做个伴儿。”
这是有话要单独说呀!秋实就看自家郎君,四爷点头,他才出去了。
人一出去,道长就问说,“郎君可是知道三娘的来历?”
四爷心里有些愕然,面上当然不显,只是反问,“道长何以这么问?”
孙道长就打量四爷:“我那徒儿今儿言说,三娘生的跟宫中一极贵之人神似……”
哦?这倒是一个不知道的消息。四爷在心里极快的琢磨了一遍,这事有点出乎意料!他和桐桐没想着这么着急去办这件事,怎么也得把身体养个差不多了再说其他!最不济也在明年春末夏初……其实桐桐的意思是,过个夏天,到秋天的时候最好。身上的许多病症夏天调养恢复的会更快。因此,真就是不着急。
可万万没想到,孙道长很是眼明心亮。这件事怎么说呢?四爷就说,“道长必是知道袁天师的。”
袁天罡,以相术著称。给朝中许多大臣都算过,无有不准的!
孙道长‘嗯’了一声,听着这位郎君继续往下说。
“袁天师驾鹤西去,贞观十九年他为他自己算过命,言说这一年是他的丧期,那一年,他果然死了。”四爷就又笑了一下,“可我在五岁大的时候,祖父曾带过一人来给我批命……之后赠了一些书目,我对此道倒是多有涉猎。您问我可知道林家娘子来历,小子确实不知。不过是这些年偷着学一些相术……看人不仅看面,还得看骨。林家娘子龙睛凤颈,出身如何,我再算却有些耗费心神了。”
看相!
重要的不是这个,而是说他祖父带过一个神秘的人给他看相,偏他之前说袁天罡死了。什么意思呢?那个神秘的人是袁天罡?可袁天罡不是死了吗?
四爷心说,死人才好用呢,怎么说怎么对!李淳风倒是活着呢,我能叫李淳风按照我想的说吗?做事最要紧的是不留痕迹。不管是袁天罡还是原身的祖父李震,都死了!
对质去吧!
何况,一个人算出死期,多么神奇的事情。除非是自己知道得了不治之症,抗不过去了。否则按照一般的逻辑,算一个死期看看!?这一行里,别说给自己看相,给自己算命了,就是亲近的人,按道理也算不准呀!
民间一直又流传着袁天罡是假死的传言,这个谁知道真假呢!不过是贞观十九年的时候,李世民的身体开始不好了!一个帝王到了最后,他要算什么?算继承人?算国运?算他的寿数?哪一个说不好都能要他的脑袋。他跑了是罪过,不跑迟早还是罪过,这是个死结,不死解不了这个结。于是,人家死了。
当然,这是猜测,但真有这种可能。
孙道长没见过袁天罡,可四爷这个沉默,叫孙道长想明白了,这不就跟自己叫徒儿致仕是一个道理吗?这就是为了避祸的呀!
话说到这里,就没法再说了。孙道长告辞回去了!四爷想着,这事闹不好得提前,看来还是得下山才成。
第二天跟桐桐说了一声,他就先下山了。
可他却不知道,孙道长请了一位客人上山,桐桐也不知道这客人是谁,自然也没避开,上了姜米汤,就要往出退。
却不想这人叫住:“小娘子且慢!”他站起身来盯着林雨桐上上下下的打量,林雨桐被看的莫名其妙,忙问,“贵客有何指教?”
这人愣了一下就忙道,“无甚,只是上的这个茶汤……娘子知老夫身上的病症。”
“大冷的天,去去寒而已。”林雨桐说着,就真退出去了。
人一出去,这人马上看孙道长,“道兄这里怎么藏着这样一个人呢?”
“太史公可看出什么了?”
“哦……”这人只笑了笑,就道,“本是早夭之相,可福报深厚,乃是天佑之人。道兄好福气呀!”
孙道长哈哈一笑,再不追问,只道:“借您吉言了。”说着叫小童来,“拿了太极丸来,给太史公带上。”
两人在里面说话,小童去厨下取热水,兴冲冲的跟林雨桐道,“师姐,太史公说师姐您福报深厚,乃是天佑之人呢!”
林雨桐正在煨汤,闻言一愣,看小童:“这个太史公姓什么?”
姓李呀!他不仅是师父的道友,且是个相术大师。
姓李的?相术大师?李淳风?
林雨桐心道一声坏了:这全不在自己和四爷的预料之中。但愿李淳风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,真看出什么了,也假装不知道就完了。
可一个看相的,除了看相之外,其实最要紧的是推断,这是需要有许多东西来佐证的。
本是天眼看要下雪了,李淳风本打算住下的,可而今呢?趁着雪还不大,就下山去了,只言说想起还有要事!
可到了山下了,又在村子打听,又找了一户好客的人家,只说是借宿,就跟人说起山上的事,山上就那么几个人,自然就说起了老神仙新收的女弟子,“妇人家去求药,都是这女娘给瞧的,给的药没有不对症的。”
“不是咱们附近的女娘?”
自然不是!这就说起了那不知道是不是亲爹的爹,说是脚扭了,结果一去不回,只那么点子钱,也就够买纸衣穿。
问的仔细了,又打听到了长相,知道有一头瘸腿的骡子,有一架骡车棚着怎样的草编,又说骡车上有什么样的记号,从哪条路来的,都问清楚了,第二天一早冒着雪带着人骑马沿着这路往前走。每过一村就停下来讨一杯热水喝,在村里打听看有没有这样特征的人。结果直到晚上了,不得不在一个村子里借宿了,带着人找了村里最大的宅子敲门进去了,在院子里看到了骡子,看不出跛脚不跛脚,但是骡车倒是对上了。进了屋子,灯下再一看这个主人家,他微微一愣,此人发过一次横财,却也遭了大厄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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