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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没言语,必是能的。
阿史那石河很急切,“南边许多地方都是荒山,我是知道的!但确实是适合种茶。若是允许咱们买……或是以功恩赏,这是再好没有的事了。他们以为商贾乃是低贱之事,可若没有商贾,部族又怎么能强大呢?”
是啊!你说的有道理。
在回去的路上,桐桐就跟四爷低声道,“多数胡人,少了一份‘国’的意识。”
是!他们有宗教信仰,有家族利益,就是没有国这个概念。
这也是文化的不同造成的。不过中原的文化,是不怕他们这些宗教的。一样的佛经,你拿去宣讲去吧。看几个百姓能特别虔诚的信你?从古到今,所谓兴盛那不都是跟着政治需求走的!上面都信了,那咱们就信吧。别人都信了,咱们也信吧。
可其实呢?你叫他倾其所有的供奉你试试?
穷人给供奉一碗清水,会对着佛许愿:等将来我发达了,我会给你重塑金身的。
那得你先保佑他发达嘛!在这之前,他的就是他的,他舍不得给你。
富人是真的会给佛塑金身的,这种情况下,那一定是他所求甚大。佛估计也办不到!他也知道佛办不到,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嘛!
去吧,在那个地方,不管跟谁讲佛法,他可说可信你了!特别信你,是你虔诚的信徒。
呵!面子这个东西,也是国粹呀!面上绝对对你特别虔诚。
所以,去吧!
因着这个决定突然,四爷和桐桐此行的目的变了。
四爷到于阗和疏勒也一样,去了就特别虔诚的带着桐桐去拜佛去了。然后跟人家主持讨论佛法。谁跟四爷讲佛法,都特别有成就感。这位驸马太有佛性了。
四爷也觉得,他其实也算一特别虔诚的信徒吧!对咱有利的,咱都信。于是,跟人家表示,我这就去跟朝廷上折子,应该允许大师们去大唐广施佛法。尤其是南边多瘴地,多是流放重犯之地。天家仁慈,若是能以佛法感化,此才是功德无量。
他还跟人家保证,朝廷一定会非常重视,只要愿意去,通关文牒沿途食宿,一切打理妥当。一定叫大师们一路畅通无阻。
去吧!去中原普度众生去吧。
从三个重镇回来,他又去忽悠大和尚,并且拿出佛经里不通的地方跟大和尚探讨,“大慈恩寺,玄奘法师带回去的佛经,都是其弟子代为翻译的。您若是能去校验一遍,大唐上下,感激不尽。”
而今的佛教,其实还是外来者,并没有被本土化。
先给一把推到中原,叫他们慢慢的本土化吧。
折子递到京城的时候,李治差点笑的喘不过气来。他先是笑,而后去严肃了脸,叫了太子,跟太子说这件事,“看明白了吗?抓事只抓最主要的一部分。当你不能用刀,不会用刀的时候,此法不失为一个良策。”若你的手腕更灵活,办事更能决断,便是不会强硬,不知进攻,也无所谓。柔能克刚呀!可这个柔不是软弱,不是迁就,更不是退让,而是冷静克制,是机敏沉着,是果敢自信,懂了吗?
李弘回去的时候,半晌都没处理政务。他跟太子妃念叨这件事,而后一脸的复杂,“你知道我要是跟皇妹对调,安西的事我会怎么处理吗?”
怎么处理?
“我会施恩、施恩,再施恩,把仁义做到极致!”李弘看太子妃,“其实,若不是皇妹之前的信,我一直觉得裴行俭在安西所为,做的极好,做到了极致。孤甚至暗暗感叹,而后惭愧,换了孤去,孤做不了这么好。”
太子妃哑然,而后慌乱,问太子,“殿下此话何意?”
李弘看着窗外,“你觉不觉得……孤其实不适合当太子。不管是潞王还是护国公主,他们想的事都跟我不一样。”
殿下!
李弘摆手,“我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他苦笑了一下,“这也就是咱们夫妻坐在一起,背着人才敢说的话。”
太子妃坐在太子的身边,伸手攥着他的手,“殿下,您说,臣妾听着。但臣妾也说一句公道话!不管是潞王还是护国公主,对殿下只有敬,没有他想。护国公主……臣妾不敢说她是一介女流。但自来,女子也没有在朝堂上的。臣妾不否认她对朝局的影响,但她不会跟殿下为难。便是潞王,敬您这个兄长,尊您这个兄长,从不存不臣之心呐!”
李弘点头,拍了拍太子妃的手,“孤知道!孤怎么会不知道呢?正因为知道,所以,才越发的汗颜。你知道德不配位是什么感觉吗?”
太子妃心里揪成了一团,这话叫人怎么说?脸皮只要厚,便是德不配位,那其他人也只敢在背后说,面上谁都不敢言语。就占住这个位子又如何?可要是自尊心强,廉耻心太胜,那就太煎熬了。
显然,太子是个廉耻心颇重的人。
他做一天太子,就煎熬一天。
李弘就道,“潞王贤良精干,护国公主勇武果断,这些孤身上都没有。便是英王身上的圆滑通达,孤也没有。相王安分从时,自保之能也在孤之上。有时候想想,若不是生为母后的长子,这太子之位又怎么会给我?若不是母后的长子,又何必这么难呢?”
这话把太子妃说的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。
可打从这一天起,很多人还是觉得太子的风格有些变了,他还是在焦虑,还是在紧张,还是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很难平心静气,但是,他好似在放手了。他把许多政务挪给了皇后。
武后看着一日多过一日的折子,宣召了太医:“太子可是身上不协?”
是有些夜里不能安枕。
武后翻动着这些折子,再没问其他。送来多少,处理了多少。等有闲暇了,她问在边上帮着整理折子的明崇俨,“你说,我的这些孩子中,哪个最有储君气象?”
明崇俨噗通一跪,吓的瑟瑟发抖,不敢言语。
武后摆摆手,“罢了,下去吧。”
明崇俨出来了,深吸一口深秋夜里的凉气,抬头看天。紫微星黯淡,亮如萤火!他觉得,三五年之内,朝廷必有大动。
可这话如今不敢说了呀!李淳风说他命不久矣,已经跑了,可也没回老家,谁不知道去哪了。好端端的跑什么呀?除非,他自己也知道,大变之局不远了。
到时候乾坤倒悬,天下难安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