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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跟着,四爷就开口了,“太|祖不曾忘了大家,圣上不曾忘了大家,孤亦不敢忘了大家。这些日子,孤把六部都惊动了,叫他们调集诸位的资料。孤想知道知道,咱们这些开国的功勋之臣,而今过的好不好……”
“太子如此惦记,老臣们感激涕零。”
大皇子心里叹气,四郎真感激谁,万万不是这个样子的。那时,他是做的多,说的少。又何必摆这个龙门阵。
四爷一抬手,就有人抬着几个箱子过来了。
才放好,四爷就起身,点着第一个箱子,“这是礼部呈送上来了,朕都翻看了。不看不知道,一看之下才发现,诸位都是联络有亲的呀!连着两代联姻,关系如此亲密,孤好生欣慰。”
大殿里的哭声顿时一顿。
大皇子愕然,扭脸看二皇子,二皇子显然是不知道的。他不确定的看四爷,四爷垂下眼睑,点头表示肯定。
大皇子瞬时冷汗都下来了。
这些人远离朝堂中心,等闲都想不起他们来。他们只要不是办下了什么大事,一般谁关注他们。可就是这么一些人,人家私下里彼此联姻。当然了,开国之处,身份对等,相互联姻其实也没什么。可紧跟着再联姻,那这连起来绝不能等闲视之。
就听四爷又道:“这一箱子,是兵部的!兵部简拔将领,有好些驻守地方的将领,细问了才知道,许多都是诸位的旧部!这些年来往频繁!这般的袍泽之情,孤好生动容。”
说着就一顿,满脸都是赤诚,“可孤又在想,太|祖不许近亲结亲,这话诸位可还记得?”说着,就起身,朝下面走去,一个个的看过去,问说,“太|祖的话,可还记得吗?”
一个个的起身跪下了,无人敢说话!
四爷就叹气,“看来是记得的!太|祖怕后辈忘了诸位的功勋,特留手札以记之,唯恐后人们不知道你们的功勋,叫诸位受了委屈。最近常见诸位的折子,口口声声都是不能背叛太|祖……那么敢问,尔等如此,可算是背叛太|祖?”
臣等……臣等……臣等惶恐。
“莫要惶恐!”四爷转身过去,步履不紧不慢,而后又点在工部的那一箱子上,“工部呈送上的最少,孤刚开始颇为担忧!猜度这府邸都不修葺,可见是日子艰难。孤专门召见了工部尚书,这才知道,府邸修葺之后,不合规处颇多。但却无人觉得该改,这便不曾入了工部之档。违规僭越,礼部曾有弹劾。圣上下旨勒令整改之后……便没有之后了。太|祖一再说,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法之一字,不可轻触,诸位可曾记得?你们不记得,孤帮你们回想一下。册封诸位爵位之前,太|祖设宴款待诸位,当时太|祖便说,他不希望杀功臣的事发生在本朝,因此,一再告诫,‘需得守朝堂纲纪律法,莫要背人伦欺民欺弱’,也一再警告,莫要逼的他挥泪削皮断骨!何意,太|祖视诸位为骨肉,不愿意折损尔等任何一个。而今,大陈江山依旧,可还有谁记得太|祖当日之言?诸位呀,此可算是背弃太|祖?”
臣等……有罪!
大殿里满是叩头之声,一声声的呼喊着有罪。
四爷又挪到刑部送上来的箱子面前,“这里面的案子都不是大案子!也没有一桩案子是闹到了衙门里的!可没闹到衙门,用钱私了了,这事便了了吗?这里面有圈占田亩的,有行贿朝官为部将升官奔走的,有纵马踩死人命的,有强抢民女的,有逼良为妾的,有始乱终弃的,有骨肉相残的,有私设刑堂的,有虐待下人的……诸位呀!若欺上,圣上念在诸位的功勋上,宽宥一二也无妨。可欺下,该当何罪?你们当年都是随太|祖打天下的功臣,太|祖军法严明,侵吞百姓钱财,欺占民女,此何罪?”
杀无赦!
跪在这里的,有一个算一个的,头上的汗都下来了。
四爷叹了一声,“当然了,这些都是一面之词。孤不能偏听偏信呐!孤也想听听你们怎么说,看看你们有多少可辩之处。府邸逾制,是工部官员没安排好?还是礼部官员事先没说清楚。圣旨发下去勒令整改,是传旨出了问题,没说清楚,致使你们抗旨不尊?亦或者是,这些刑部送上来的案子,都是子虚乌有,是刑部在肆意构陷?”
这一说,淮阳侯立马叩首,“殿下英明,臣等是大老粗,哪里知道这么些……自然是朝廷派的官员怎么说咱们怎么听了……”
四爷‘哦’了一声,而后便笑了,“那这便是礼部之责,工部之责,刑部之责,便是吏部简拔官员也该有责,御史台弹劾诸位,那自然也有御史台之责。若是如此,田亩归户部管,户部便难逃罪责!甚至于兵部,你们的旧部是不是求过你们为他们升官奔走,只怕他们最清楚……”
说着,就缓缓坐下,“既然如此,那事倒是不急了。孤一定给会彻查,给诸位一个交代!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清的事。这样,孤先送诸位去皇陵吧!诸位有违太|祖之处颇多,这却无从辩驳。去吧,去反省一段时日,以恕其罪吧。”
众人都想,这其实还是嫌弃自家上折子插手西南的事情,所以找了个由头给调开了。
这会子他们哪里敢再多言,只是送去守皇陵思过,已然算是开恩了。
赶紧的吧!大不了不多话便是了。
大皇子心说,这是拿住了把柄,把人逼退了。如此,事便能往前推了。
可谁知道第二天大朝,情况急转直下。
御史台弹劾这些老臣,各种罪名铺天盖地。
除了御史台,六部轮番上阵,都在证明这些老臣这些年是如何的有负太|祖之恩,背弃太|祖之义,有多么的可恨,多么的该杀。
大皇子看着站在九龙壁侧面的四郎,这一刻才恍然。
四郎在这里等着呢!昨儿他看似是替老臣们辩解,言辞里全是不听一面之词,可却当真是把朝堂上下全拉扯进来吗?
这么功臣要是没罪,那六部就都有罪!太子新立,总要拿一方立威的。
这就是个两头堵的局!若是朝堂上下这些官员,不朝勋贵发力,那他真的会从这些官员里找几个出来立威的。若是朝堂官员发力了,那勋贵就被他拿来立威了。
总之,他身为太子,这一刀是非砍出来不可的。
朝堂上站着的这些可不是那些养废了的勋贵,他们机灵的跟鬼似得,死道友不死贫道,他们只能挺身而出,全力证明这些勋贵老臣的罪责。
就听四郎在上面问萧蕴:“萧大人,这是何意?勋贵老臣乃是立国功臣,杀了此等功臣,叫圣上如何忍心?”
萧蕴跪下:“圣上,殿下,太|祖有言,律法森森,不得以功勋抵罪责!”
“不错!他们打天下,太|祖予以恩赏,这些年来,富贵尊荣,何时缺了。既然得了恩赏,便更该尊朝堂律例……”
“正是!圣上,不可纵容啊!”
满朝上下,哗啦啦跪了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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