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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安搀着沐晟一路向宫外走出,看到宫道两边无人,沐晟低声道谢:“范公公!多谢伸出援手,沐氏感恩不尽。”
“也是老公爷种下善缘,当年在安南救下了咱家的父母。”
“什么时候事,老夫怎么不知道?”
“永乐五年,国朝平定安南,咱家与家人走散,被英国公阉割送入朝廷,咱家父母与一同逃难的难民在乱军中被兵勇欺辱,幸得老公爷救下,带回云南分给田地安置。
咱家去云南传旨时,无意间发现的父母在老公爷的治下耕田,仔细询问治下才知道是老公爷救下了咱家的父母,今日之事权当是咱家还老公爷救下咱家父母的一个恩情。”
沐晟想起了当年的征伐安南的战争,当初接下不少安南百姓,其目的是为了增加云南人口,安南人与汉人一样都是善于耕种的民族,而且语言也基本相同,并不存在多大的沟通困难,与汉人混编在一起用不了多少年就分不出彼此了。
“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范公公的解围之恩,若不是范公公沐氏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,不过范公公这样破坏陛下的布置,陛下不会怪罪吗?”
“咱家做的事,咱家一力承担,不劳老公爷担心。”
沐氏识趣的没有去问,范安的家人现在在什么地方,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。
“范公公若有什么用到老夫的地方请不要客气,老夫竭尽所能为公公办到!”
“别!老公爷!咱俩两清了,咱家不愿意欠别人的恩情。为还您这恩情,咱家屁股上要挨二十廷杖。”
“是老夫的罪过,还公公受这皮肉之苦,若是有什么老夫能够补偿的,范公公千万不要客气。”
沐晟出了皇宫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常言道:伴君如伴虎,诚不我欺也!
回到国营客栈,吩咐属下收拾行装,明日返回云南,京城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。
正准备休息的时候,外面又来了传旨的宦官,沐晟赶紧出来接旨。
还是口谕,皇帝命沐晟全线考察元江的水文资料,并且发动民力疏通元江可以通航的航段。
云南的地形地貌沐晟早已烂熟于心,皇帝这道旨意再明显不过,这是要准备战争了,看来皇为了减少运输损耗,很希望能够实现水路运输。
若是真的能够实现水路运输粮草,那对于征伐麓川可就是事半功倍。不过元江地处云南,到处都是高山峡谷,水流落差极大,能够适合通航的河段极少。
不过皇帝既然提出了水路设想,自己还是要尽力的去考察所有的河段,为皇帝决定采取哪种后勤运输方式做参考。
朱瞻基也知道再西南的河流上搞水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不然在后世能发展出茶马古道都没有发展出内河河运,可见这里的河流有多么的险要。
朱瞻基也知道走河运的几率非常的渺茫,可是若能够有三分之二的运输能够依靠水运,那要节省很多人力物力。
在结束年终会议和预算会议之后,让朱瞻基提心吊胆的宣德十年终于过去,新的一年新的气象,由于新政的不断推进,大明的税赋罕见的翻了一番,达到了一万万三千万两银币。
这个税赋的主要贡献来自己江南三省,其次是北直隶与河南。今年的新政北方主要是推动山西、陕西、四川三省实现新政改革,南方主要推动江西、广东、湖广省。
宣德十一年,这一年大明朝主要赋税区域的税制改革便能基本完成,接下来国内主要矛盾就成了解决西南地区的土司问题。西南三省与四川一些土司集中地区,都要进行彻底的改革。
经过沐晟的详细考察,元江无法承担保证后勤运输的众人,不能使用水运,朱瞻基只能改用其他的方式进行后勤补给。
国内生产的粮食,除了就近的云南贵州的粮食可以进行调运之外,其他地区的粮食坚决不允许向战区调运,未来十年西南地区的粮食缺口全部由海外承担。
不过现在海外的粮食富富有余,整个南洋各个藩属国,那个王国手中不握着大把的粮食等待皇家粮业去收购。
西南地区最大的问题不是有粮食就能解决的,而是要解决运输问题。走陆路运输就需要占用大量的劳力,这个劳力的问题该如何解决。
若是新政之前还可以大量征发劳役,可是新政规定劳役不出县,想要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持久的后勤运输,就需要一批专业的运输队伍。
综合了各种方法之后,最后敲定了最终的后勤补给路线图,所有南洋购买的粮食全部从红河口改用平底驳船运输,走红河河道一直走到建水州,这段水路有些地方虽然不是那么好走,但是还算勉强能够通航。
驳船到了建水之后,后勤物资上岸改走陆路,运往各个地方。建水州地处大明西南边陲,汉苗混杂居住,地广人稀。
既然这里将要建设大明的后勤中转基地,沐晟这个云南的军事一把手,自然要亲自坐镇调度民夫、工匠修建粮仓、库房,以备粮食物资存放。
小小的建水州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,瞬间带动了这个边陲小州的经济,新上任的建水州州判是政务学堂第二批学员中的佼佼者,名叫刘承江,乃是苏州府吴江县人,乃是宣德九年的进入山东政务学堂的学生。
他的父母便是第一批相应新政交税的积极分子,做为积极分子,他被特批进入政务学堂学习,本来应该是三年的课程,可是因为新政的展开,哪里有三年的时间可供学习的,两年不到便被安排到了建水州任州判。
虽说只是州判,可实际上这建水州就没有知州,这刘承江一来还没等适应工作环境,便成了一把手。
不同于内地,有各种的佐贰官帮着处理各种琐事,在这里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。两年政务学堂刘承江可没有白上,在这种无人可用,而且汉苗混杂极易发生摩擦的地方,最好的办法就是施行军管。
上任没多长时间,刘承江就摸清这个地方,比起内地做官的勾心斗角,这里当官其实非常容易,土民与汉民之间的争斗最主要的就是不公平交易造成的。
一些商贾总会故意压价采购土民手里的山货,明明很值钱的东西商人却联合起来故意压低价格,土民从山里费力背出来的山货若是卖不了就只能背回去,结果就是累个半死还没有钱,只能被迫接受这种联合起来的盘剥。
不要以为这些商贾都是汉人,土人商贾也有很多,他们大多都是土司的代理人,俗称白手套。
然而长久下来,土人的怨气不会撒在土司身上,而是会撒在官府身上,土人会认为是官府盘剥他们。
将市场都调研的差不多的时候,刘承江出手了。他亲自跑了一趟昆明找到沐晟跟他借了两个百户的官兵,沐晟本来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州判根本不会放在眼里,可是当听说这个新上任的州判是新学堂出来的官儿,沐晟改主意了,不但亲自接见了刘承江,而且还是从他的侍卫中拨给了他两个百户。
有了这两个百户的兵力,刘承江有了底气,开始他进入官场后的首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