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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岚溪摇了摇头,她扶着着汤婆婆的手臂,语气中带有几分歉意:“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,是我未经您的同意就前来打扰您。现在还麻烦您帮我开门。”
汤婆婆笑道:“你这孩子,还真有礼貌。和你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。”
叶岚溪扶着汤婆婆的双手微微一僵,她忍不住问道:“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汤婆婆看着叶岚溪的侧脸,浑浊的灰蓝色眼瞳中浮现出几分追忆:“她啊。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礼貌的玩家了,是个很温柔的人。在鬼怪世界风评也很好。很多鬼怪都被她亲手送入了监狱中,但他们没有一个责怪你母亲。至于你父亲,跟他就是两个极端,鬼怪们都称他为地狱修罗呢。虽然他们性格不同,但有一点,他们是分毫不差的,他们都很爱你,虽然没有陪伴着你长大,但他们对你的爱能够超越世间万物。”
这番话就如同骤然拨开云层的阳光,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。叶岚溪因为自己之前的那点怀疑和猜忌而感到了几分羞愧,她低下头,心中难以避免的涌现出了欢欣和雀跃,这情绪犹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,很快就填满了她的心扉。
虽然没有见过面,但在此刻,她却感受到了一股被浓烈的爱意包裹着的感觉。
这种感觉真的很好。
汤婆婆继续说道:“那是十九年前的一天,你母亲挺着大肚子前来找我。很不巧,她临盆的时间提前了,原本能够度过副本再回到人类世界生产的她,只能前来寻求我的帮助。我虽然帮了不少鬼怪怀上鬼胎,但给人类接生还是头一次,而且新生儿的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,还有很多灵想要鸠占鹊巢,占据你的身躯,稍有不慎还会难产。但你却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挺了下来,你的诞生是个奇迹。但奇迹的背后,少不了你父母的努力。”
说到这里,汤婆婆轻轻地拍了拍叶岚溪的手背,她不禁感慨道:“你啊,真的很幸运呢。”
叶岚溪哑声问道:“我父母他们现在还好吗?”
汤婆婆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了叶岚溪一眼:“抱歉,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。因为生下你不久之后,他们就彻底销声匿迹了。有鬼怪说,他们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任务,回到人类世界过着自己安定祥和的生活。也有鬼怪说,他们死在最后的考核中了。总之众说纷纭,所以我也不知道,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,是死还是活。但我想他们活下来的概率应该非常大,毕竟他们俩可是当年那批玩家中,最为惊才绝艳的存在。如果他们都死了的话,那其他玩家更不可能活下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叶岚溪坚定地点了点头,“我相信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,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,他们现在还没办法来见我,既然如此,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们。我相信我们总会有相见的一天。”
汤婆婆欣慰地看着她:“有你这句承诺我就放心了,也不枉你母亲当年拼死拼活也要把你生下来。”
“有一样东西我要交给你。”汤婆婆拖着病躯,艰难地走到床边。她从床头放置的铁盒中拿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。
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。
左边站着的是他的父亲,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,目光如炬。右边是她的母亲,母亲大概是个混血,皮肤白皙,轮廓分明。有着一双和她如出一辙的蔚蓝色眼瞳,此刻的母亲正低着头看向裹在襁褓之中的她,无论是她的眼神还是她的脸上表情或者肢体语言,都在向她阐述着无尽的爱意。
叶岚溪又翻开照片背面,上面一共写了两段话。
“小溪,我的孩子。当你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,你应该已经成年了吧。但如果可以的话,我宁愿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张照片。因为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,抱歉啊小溪,原本是想给予你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,但我们还是没能改变你的命运。因为你是在鬼怪世界降生的,你在我身体中的时候的吸收了太多阴气,这阴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融入你的血肉之中,改变了你的体质,正是如此,你才会成为鬼怪眼中的大补之物,之所以将你放在童话镇,也是个迫不得已的选择,那已经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安全的庇护所了,希望你不会怪我们。”
“小溪,我是爸爸。抱歉了,我没能做到为人父母的责任,没能陪着你长大。这样吧,爸爸和你做个约定,等爸爸完成了此次任务之后,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找你的。到那时候,我们一家人永不分开,你说好吗?”
“安瑶、叶君明。”最后的落款不知在何时被叶岚溪的泪珠打湿了,这字迹虽然抗住了岁月的侵蚀,但却抵不过眼泪的攻势,叶岚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名字被泪水晕染成一团,但她没有伸手去擦拭,因为她知道,他们的名字将会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,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。
“咳咳!”汤婆婆捂着嘴唇说道,“好了,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我都已经交给你了。时候不早了,你和托亚赶快回去吧。”
听到这番话叶岚溪从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,她扶着汤婆婆的手臂,说道:“婆婆,我扶你上床躺着。”
“别”汤婆婆连忙摆手拒绝。
可她接下来的提醒还没能来得及说出口,叶岚溪忽然被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上。
汤婆婆身上的衣服也被这股怪力崩碎了,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胸膛。
正如那些鬼怪所说的那般,汤婆婆的心脏不翼而飞了,但原本属于心房的位置却并没有因此而空置下去,而是由八只蓝色眼瞳彻底代替。